《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549:留魂》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天气越来越冷,北方有些地方下过了雪,我给南方朋友讲述冬日故事,但他的关注点比较清奇,问为什么北方人见到雪不好奇?不去里面打滚撒欢?为什么下雪不打伞?为什么买菜都是大麻袋往回拉?


在雪这件事上南北方人有很多不可理解。南方人没法理解北方人那种淡然,下雨打伞,下雪不该打伞吗?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坦然走在大雪里,那可是雨凝结而成的,不冷吗?


北方人没法理解南方冬天的冷。南方不是四季如春吗?他们喊的冷是什么意思?再冷能有我们零下十几度冷?


没切身感受过那种差异是不会理解这其中的门道的,就像北方人没法理解南方蟑螂是个什么级别的存在一般,我很久前说到过一次,再讲出来也不突兀,因为南北方在雪和蟑螂上差异真的很大。


早前北方人过冬买菜确实是用麻袋往回拉,葱和韭菜是论捆卖的,白菜土豆是论袋卖的,因为大雪封山后不容易出来,一次性要买够几个月的吃食。不过随着城市化进程,买东西越来越方便,这种情况稍微改观了,但一般山区还保留着这种传统,非特殊情况不在雪天赶路。


早年间,六子爹去世就在一个大雪天,当时六子妈发了高烧,吃了家里备的退烧药不顶事,六子爹便推着自行车去镇子上抓药。


下午三点左右,六子妈在炕上睡觉,六子两口子边烤火边看电视,听着院子里有动静,按时间估摸是老爹回来了。


果不其然,厚门帘从外头掀开,六子爹探进来半边身子递过来一小塑料袋药,让六子赶紧伺候他妈服下。


六子媳妇起身接过了药,晾了一杯炉子上的热水递到炕沿上,而后继续坐下来看电视,这大雪天没什么可忙的,守在火炉边才是正道。


六子爹递完药后又出去了,这种天气他喜欢跟邻家几个老头打牌,由着去吧。


时间来到下午五六点,媳妇做好晚饭让六子喊老爹回来吃饭,六子裹着棉袄去了几个老头家,但没找到老爹,因为六子爹压根就没来过。


大雪天还能干嘛去?六子心里埋怨几句,站在山梁上吼了几声,希望老爹听到动静后能答应一声,可茫茫大雪里没人知应他。


“爹又去哪了?怎么还推着自行车啊?”


六子一进家门就听到媳妇这么说,赶紧去棚子看了一眼,自行车果然没在,这大雪天除非出远门才会推着自行车。


“爹赶集回来了吗?”六子有点不大确信,他记得老爹买药回来了啊,自行车应该在的。


“你是不是傻了,妈药都吃了,肯定回来了啊,不然药哪来的。”媳妇准备好饭菜,提着一双筷子站在门口冲六子吼,让他再去找找。


六子没法,再次出门挨家挨户找,打问有没有人看着他爹,尤其是三四点的时候,然而依旧无果,没人看着六子爹,一下午没见过人影。


天黑下来,六子拖着疲惫回了家,挠着脑袋问媳妇,“好像没听到自行车动静,中间出门的时候院子里也没脚印,爹买药真的回来了?”


“你真的活傻了,这是啥?”媳妇提着装药的塑料袋抖了抖,这药总不可能自己长腿跑进门的吧。


六子越想越不对,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打着手电顺着山路往上找,终于在一处山沟沟边发现痕迹,一片酸枣丛被什么东西撞得七扭八歪,手电光往下一照,雪堆里躺着个黑乎乎的人影,绕远路下去一看,果然是老爹,雪埋了半个身子,早已经冻僵了。


村里人过来帮手,把六子爹的尸身拾掇回院子里,死在外头的人没法子进房门,灵堂也该搭在院子或者门外,不然灵魂找不到地方,会变成孤魂野鬼。


主持这场白事时很多人找我打听,他们好奇一个人死在半路上,是谁把药送回来的。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但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事,就告诉他们有一种东西叫留魂,可以理解为残留着的魂。


当一个人去世时心里有很多不舍,或者有什么紧要的事,魂魄有可能会留存一段时间,甚至做出与真人无异的事,听起来玄乎,但确实有。


“头七回魂夜,魂魄回来看看生前居住的地方,这也是一种留魂,不过这种魂看不见摸不着。再比如罚人,这种魂是装着心事或者有什么不甘才会上亲属的身,都能看到留魂存在的痕迹,二者中间一种特殊存在就是六子爹的情况了。”我试着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解释。


众人觉得神奇,连连感叹。


六子爹送药回来时有几点很反常,比如六子两口子并未听到自行车的动静,六子爹也只漏了个头,没进屋子里来,雪地上也没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有反常。


“咱这地方的人习惯给门后头贴张符,六子家门后也有,所以六子爹才没进屋子,不是他不想进来,可能进不来。”我说。


“照这么说六子爹的魂可能没回来?”有人问了一句。


按照我们当地的说法,死在外头的人确实有魂不回家的情况,更何况六子爹去的时候就发生了留魂离体的事,所以这人说的不是没道理,我是负责白事的,自然要把一切处置妥当。


“找个大红公鸡跟我走。”我赶紧吩咐六子。


大红公鸡脚上拴了红绳子,由六子抱着从家里出发,我在前面领路,一路走到六子爹出事的山沟沟,绕着出事地点正反转三圈,在原地烧纸上香,念完表文后红公鸡叫唤了两声,赶紧原路返回,路上不能停留,不能回头。


这跟叫魂法子差不多,不过这次叫的是死人丢了的魂,让它跟着公鸡回来。


大红公鸡拴在灵堂床腿上,床上安置着六子爹的尸身,这是守灵惯用法子,正好给点时间让魂魄回归本身,魂归来兮。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守灵要用公鸡,叫魂也要用公鸡。”六子悄悄问我,相信很多人也有相同的困惑吧。


我们常说“雄鸡一唱天下白”,早晨公鸡打鸣,夜晚出来的阴魂野鬼都要回去,所以公鸡有给魂魄引路的说法,同时也有驱邪作用,守在灵堂上意在给去世之人魂魄引路,能顺利到达阴曹地府而不出岔子,同时能防止别的野鬼欺负骚扰等等。


“唉,早知道会出这事,就该我去买药。”六子捂着脸叹息。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我问。


“本来没人去买药,家里有常用的感冒药,但我妈吃了不顶事,我就想去镇上抓药,我爹非要去,说他闲着就想打牌,一打牌就会输钱,还不如找点活,所以才……谁能料想发生这事。”六子低声吭哧着。


“这就是命吧,节哀顺变。”我安慰他,这话作用不大,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白事在一场大雪里悄悄落定,除了留魂没别的意外情况发生,这是我第一次见留魂,后来遇到类似状况淡定很多。


老人说常,冬季是老人的劫。这个季节的白事特别多。


又一年年关,又下着大雪,镇上一位人瑞去世,这位老汉活了九十九,年过了就整整一百岁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世了,任谁都会惋惜。


老人腊月二十八去世,下葬日期定在大年初二,处理白事时又一次遇到留魂。


大年初一早上,按照当地习俗要在门口撒几根热面条以敬先人,老人的亲属刚一出门就听到灵堂里公鸡叫唤,老人养的猫也扑在老人尸身边久久不肯离开,情况十分怪异。


一众亲戚家属被吓坏了,站在我身后不敢动作,我没急着处理,知道这是留魂出来,想来有什么事没放下吧。


老人家大房墙上挂着个挂历,过一天撕一张的那种,这几天因为白事缘故没人撕挂历,日期还停留在去年腊月二十七。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外头”,只见老人身影出现在大房门口,晃晃悠悠走进去把墙上挂历剩下两页都撕了,这预示着去年结束,新年到来。


众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但终究是亲属,倒不觉着害怕,只觉着神奇。


“按时日算的话,过年了他该百岁了。”有人惋惜道,差两三天,这就是镇子上有名有姓的百岁老人了……


“一直是我爹撕的,除他外没人在乎日子。”家属悄悄告诉我。


我回过神来,在老人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祝老寿星百岁寿诞快乐。”


公鸡叫唤了一声,床上的猫跳下来跑了,大房里的人影也不见了,一切回归平静,众人还在讶异里没回过神,只有我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对自己一百岁也很有执念啊,留魂专门来撕日历,提醒大家他是百岁整。”我也略有些惋惜,不过对外还是把老人说成百岁,九十九归一是个好说法,也是老人一直以来的执念……


这事亲眼见到的有近十个人,他们觉着神奇,可这大千世界,神奇之事何曾少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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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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