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336:寿衣》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自古以来我们讲究仁义礼智信,不光对活人讲,对逝者也一样,“死者为大”,葬礼是一个人除婚礼外最盛大的仪式,只不过这种仪式本人没法亲身经历,如果有条件的话仪式感与庄重感不能差。


师父说,人类赤裸裸干干净净来这个世界走一遭,走的时候要体面,过去战死沙场的将士都要尽可能找个全尸,条件再难也尽量一个草席裹身下葬,为的就是这份体面,传承到今时,一个逝者不能缺三样东西:寿衣、棺材、坟墓(师父在世时火葬不太流行,火葬可以不要寿衣)。


寿衣,即亡人穿的衣服,不一定非要某种款式,也可以是常服,但一定要干净整洁,毕竟斯人已逝,就该走的体面。棺材,盛敛尸身用的,条件实在不允许也可用草席等代替,不让死者尸身直接与泥土接触。至于坟墓,这没什么说的,尘归尘土归土,即使火化,大部分人都会给骨灰盒找片墓地葬进去,因为人只有脚踏实地才觉得安心,这片土地是所有生物最终的归宿。


我见过很多奇怪的情节,听过的更多,今天要讲的故事与前面提到的寿衣有关,且听我慢慢道来。


都说近亲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联系,比如某天有人忽然心情莫名焦虑,很快就会接到家里的坏消息,或是亲人遭灾,或是别的更严重的事情,其中门道解释不清。


零几年在广东遇到一位老乡叫小杜,某天晚上他做了个怪梦,梦里过世多年的爷爷在跟他爸爸说话,说的什么没听清,只记得两人都穿着那种很传统的黑色寿衣,看起来十分怪异。


小杜从梦中惊醒,心跳的很厉害,甚至开始咳嗽干呕,总觉得家里要出什么事,便再也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他跟同事说了这个怪梦,同事安慰说梦里的东西都是反的,也许昨天白天看到了白事相关的东西才做了这个怪梦,但小杜心里不这么想,于是打电话咨询我。


我问小杜更具体的情节,小杜记不太清,只记得那两身寿衣,十几年前爷爷去世时他见过遗体,那种黑色老款式的寿衣,印象十分深刻,可梦里他爸也穿着那种寿衣跟爷爷聊天。


我听过类似故事,但梦里没出现过寿衣这么具体的东西,所以一时说不清,只叫他给家里打个电话,多多留心老家的事。


小杜爸爸六十出头,接到小杜电话时正在村里跟人下棋,没丝毫反常的地方,甚至说哪个亲戚买了辆小轿车,等会要去吃酒呢。


然而即使这样,小杜的心依旧跳的厉害,整整一天不在状态,傍晚家里来了电话,是个噩耗。小杜爸爸吃完酒席骑摩托车回家时出事了,人没抢救回来,家里打电话让小杜请假回家一趟。


正巧我也回老家,就跟小杜坐同一航班,路上顺便安慰小杜,让他节哀顺便。


白事不是我主持的,人家当地有阴阳师傅,但并不妨碍我去祭拜一下。


小杜没见到爸爸最后一面,回去时亲戚邻居已经将老人家的尸身擦洗干净,只是因为事情来得太过意外,棺木寿衣什么都没准备,老人身上穿着一件老式中山装当寿衣,棺材是借村里另一位老人的。


“老人家临终前有什么遗言吗?”我悄悄问一边的亲戚。


那亲戚白我一眼,可能觉得我这陌生人擅自打听遗言太没礼貌,所以没回答我。


自讨没趣,我去找阴阳师傅聊聊,阴阳师傅也没给我好脸色,我说自己也是阴阳师傅时他的态度更差,可能因为同行是冤家,自己主持白事却有一个同行在场问东问西,换谁都不舒服。


其实我是想问棺材与寿衣的情况,虽说以前穿过的衣服确实可以当寿衣使,但这是死者没特殊要求时的情况。万一死者是个挑剔的人,那就该按正常流程来,大不了去县里大铺子跑一趟,费不了多少事。可惜在场没人跟我提老人家去世时的细节,我也只好闭嘴旁观。


阴阳师傅照本宣科,一套流程已经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能背下。小杜因为太忙没时间照顾我,我也没那么矫情,搭把手帮着做点事,吃了不少阴阳师傅的白眼,可能觉得我太碍事了。


白事顺利办完,下葬后我回了自家,临走前叮嘱小杜,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及时联系,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小杜应下。


事情过去没几天就接到小杜电话,出怪事了。


头七回魂夜,小杜家却不安生,半夜时分村里的狗狂吠,小杜被吵醒时听到屋子里有响动,第一时间以为进了贼,打开灯出去查看。


作为客厅的大房间里摆着柜子,里面放着一些衣服,此时那些衣服全被翻在地上,可现金跟值钱东西没丢,不像是盗贼所为。


小杜妈妈也被声音吵醒,刚一开灯就吓得尖叫起来,因为屋子里同样被人翻过,诡异的是卧室的门明明从里面锁着,门锁完好,贼是怎么进来的?


回魂夜发生如此离奇事件,小杜越想越不对劲,所以立马叫我过去看看。


“他走之前有没有交代什么事情?”我问小杜妈妈。


小杜妈妈边哭边回答道:“当时伤的重,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说话不太利索,说把自己埋在祖坟边上,白事办简单点,像孩子他爷爷那样就行,后面的没说完就没气了。”


“那小杜爷爷的白事是怎样的?”我继续问。


这次小杜接话,“当时家里穷,棺材寿衣置办的简单,请了些亲戚邻居草草了事。”


“至少棺材寿衣一样不缺,不像这次,人走的突然,寿衣没有,棺材都是借别人的,有瑕疵啊。”我回答道。看来老人家的衣服穿着不舒坦,所以回家找衣服来了。


当然,因为没有托梦,一切只是从翻衣服事件里猜测得来的,不过我有门道,打电话给相熟的纸活铺子,老板老肖听多了怪事,或许有主意。


“好办呐,把牌位请去纸活铺,让他自己选一套寿衣不就结了。”老肖回答。


我带着小杜,小杜带着他爸的牌位,我们走了一趟当地纸活铺。铺子老板哪听过这等怪事,不过听说付钱后就笑开了,让我们看上什么拿什么。


“现在还不拿,今晚在这过一夜,好好挑选一番,明天再拿货。”


铺子老板摆摆手,“我胆子小,今晚就不伺候,你们注意用火安全,明早我来早点。”


晚上我跟小杜在没人的纸活铺子开始折腾,虽说只是纸活店,可摆满了花圈纸人等各种丧葬用品,气氛有些吓人,小杜缩在一边不知所措,我一个人布置东西。


其实很简单,摆开几样常见的寿衣,还有一些纸人等物品,房间中间的桌子改成临时法坛,牌位放在正中,前面烧着香蜡,一切收拾妥当后我开始简单招魂。


以前从未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做过法事,还是头七之后,不知能不能成,转念一想是老肖出的主意,他也见多识广,应该差不了,便静下心来做法事。


仪式完毕,卷闸门咣当咣当响了两声,像是大风吹过,我和小杜吓了一跳。房间里的花圈纸张也被风吹动,发出稀稀拉拉声响,桌子上点着的蜡烛微微跳动,看来仪式成功了。


小杜不知吓到了还是太吃惊,缩在一边没有出声,我站在原地看着,看他老人家到底缺什么。


那股风沿着一排纸活吹过,把一件黑色寿衣吹落在地,看来他比较中意这件。我却没有动作,因为风还在房间里徘徊不散,不知还有什么不满。


咣当!桌上的牌位跌倒,这可是大忌,然而蜡烛依旧在摇曳。


“沉重的牌位都能吹倒,蜡烛火焰却没吹灭,奇了怪了。”我心里默默念叨一句,继续保持观望。


风在屋子走了几圈,在小杜边上散去,小杜开始流泪,说他能感觉到爸爸在他边上停了一会,毕竟父子俩没见最后一面,着实遗憾。


我将牌位扶起放好,收起选好的那款寿衣,打电话给老肖,问牌位跌倒到底什么意思,老人家到底有什么不满。


“他的碑上刻名字了?”老肖也觉得奇怪。


“刻了!”我回答。


“那也不对啊,刻了碑就说明那块墓地是他的,可老人家为什么住的不踏实,就好比你住在别人家,那不是你的地盘。”老肖打了个比方。


我恍然大悟,赶紧问小杜,“棺材是借来的,你给人家赔钱了吗?”


“没呢,办白事花钱有点多,等这段时间忙完再还上。”


老肖听到我跟小杜的对话,赶紧在电话那头支招,“这就对了,棺材是借来的,换言之还不是自己的,所以老人家住着不安心。”


找到症结就好办了,我跟小杜带着寿衣回去,不用把坟刨开专门穿寿衣,刨坟不地道,只需把寿衣在坟头烧掉即可,顺便烧点别的玩意儿过去。之后小杜立马跟借棺材的村民算清账,这事暂时了结。


“如有别的情况立马联系我。”我交代道,毕竟这样的怪事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好在之后小杜家一直很安稳,没出什么幺蛾子,看来老人家安心了。


后来见到老肖,他听了这事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叼着烟说:“这算啥,我还见过更怪的事呢。”


据老肖说,以前有个女人快订婚时害病死了,眼睛闭不上,看着十分吓人。家属说遍所有好话,试尽所有办法,可女人的眼睛始终睁着,最后不知谁说给女人穿件红嫁衣试试。


这话听着有点天方夜谭,可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家属找来当地结婚穿的红色旗袍给女人穿上,再往头上盖个红布当盖头,怪事发生了,红盖头揭下时女人闭上了眼。


“灵魂的事说不清,尤其是意外死的,心里肯定憋着事,心事不了便不安生,巧合之下就有无数离奇之事。”


我连连点头,毕竟也是行当中人,见过的怪事只会更多更离奇,老肖说的见怪不怪了。


难怪师父说白事不是做样子,不是走过场,因为对逝者而言那是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开始,所以不能有丝毫马虎,因为再小的纰漏都可能造成不适,他们不舒心便会影响活人,发生怪事也不足为奇了。


时至今日,人们对于白事的态度变得很模糊,可能只是一个追悼会、一场宴席、一场离别仪式,只有一些老人和传统阴阳师傅才会在意每一步流程,每一个细节,比如寿衣、棺材、墓地风水、香蜡纸钱等等,因为那不光是仪式,还是对生命的尊敬与敬畏,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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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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