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冥婚,有些地方也叫阴婚,指死去的人若是孤男和寡女,则可通过特定仪式让两人结为阴间夫妻,圆一个成家梦。
冥婚这种习俗也分地域,有些地方的人根本没听过,而有些地方则比较常见,有时候即使上了年纪的单身老人去世也会配个冥婚,浑然不顾对方多大年纪,尸身怎么来的,从而引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产业链,盗尸体者不在少数,发个死人财,让这仪式越来越跑偏,越来越魔幻。
在我印象里我们那边闹的最大的一次冥婚发生在一个阴阳先生家,他姓魏,旁人称呼为魏师。
魏师是个阴阳先生,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比较出息,在外地工作,加上魏师这个副业,家庭整体条件不错,唯一遗憾是小儿子有点混。
魏师家的老二读完初中后成了无业游民,有事没事带个小姑娘在街上溜达,名副其实的街溜子,不少人让魏师给老二找个正当行当,别整天吃喝打牌。
魏师也很无奈,媳妇对小儿子疼爱有加,老二年纪尚小,也不乐意出去打工,魏师只能盼着赶紧过两年,等老二到了十八九后娶个媳妇过正经日子,好在家里的钱还够这混小子败几年。
老二约莫十七岁的那年冬上跑去隔壁村打麻将,一直打到后半夜,其间酒喝得有点高,回来路上一头栽进山沟沟,有说是被呕吐物噎死的,有说是摔死的,也有说是冻死的,反正再没醒来。
“可算少了个祸害,没见着他成天在中学门口调戏女娃娃吗?”有人对此拍手称快。
魏师作为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头肯定不好受,比魏师更难受的是娃他妈,那几天一直哭哭啼啼,念叨着儿子连婚都没结就走了,多可怜呐。
一方面魏师为了安慰媳妇,另一方面也算父亲能为儿子做的为数不多的补偿吧,魏师打算给儿子配个冥婚,开始四处打听哪里有早夭的女娃,不超过三十岁都行,结过婚的也行,钱不是问题。
这种奇闻怪谈传得很快,我们身处外县也听到了风声,有些人盼着下文,想听后续。有些人则蠢蠢欲动,琢磨着有没有来钱的门路。
第二年春上出现了转机,传言外乡有个女娃身体不大好,可能没多久活头了。魏师闻风而动,带着礼物拜访女方,打听消息是否属实,若属实的话则商量冥婚事宜。
女娃有白化病,皮肤眉毛是白色,可白化病只能算皮肤病,不会致命,后来才知道同时还患了别的顽症,是个病秧子,家里没多少钱,就不打算治了,确实没多久活头。
魏师对女方很满意,尤其是年龄,女娃才十六出头,跟儿子十分相配,这么好的冥婚可遇不可求啊,立马着手相关事宜。
女方家长不在乎什么冥婚不冥婚,人死之后埋进哪个坟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不菲的钱拿,至于阴间的事,谁知道呢。
两家人悄咪咪把冥婚定了下来,这女娃要是知道自己还在床上残喘的时候尸体就被父母定好价格卖了人,不知道有何感想。
世事如此,有时候连最重的亲情也架不住金钱考验。
大约过了半年,女娃因病走了,魏师并未第一时间将尸身运过去办冥婚,因为儿子的实际年龄还未到十八,要等过完年才行(当时乡下地方男娃十八,女娃十六,这般年纪结婚成家的不少)。
从魏师儿子去世到办冥婚,消息传了一年,很多人都在等这场冥婚,所以办冥婚时场面很大,魏师花了大价钱,光宾客就招待了二百多,比一般白事都要盛大。
冥婚结束,所有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连我也这么觉得,然而有一天有人找到我,关于这场冥婚的。
来人是女方父亲,弯弯绕绕说了很久,最后问我有没有法子断了冥婚。
“断?为什么想断了?”我不解地问他。
这老父亲支支吾吾找推词,“良心上不安。”
哦?如今良心上不安了?当初卖尸拿钱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呢?要知道那时候闺女可还喘着气哩。
“你找你亲家断,他不就是阴阳先生吗?”我说,指的魏师。
“你看他办冥婚时的花费就知道了,肯定不愿意断了这段婚事,要是把办事的钱也算在我头上……所以我才……你有没有法子悄悄断了它?”
我仔细琢磨一番,婚事能成就能断,只要知道双方的八字就行,然而问题根源不在这里,魏师花钱给儿子买的媳妇,双方讲定了的,说直白点这是他们签订的买卖,我能配合一方毁约吗?不地道。
来人见我拒绝后不断长吁短叹,似乎真的良心颇受煎熬。
“真要良心不安,就该给闺女好好做场法事。”我说,能顺便接个活自然是好的。
“也好,那你帮着做场法事吧。”
我跟着去了他家,一进门就觉察到不对劲,这家人门上墙上贴着黄符,虽说农村都有在门上贴符的习惯,但这贴的也太多了,甚至门楣上还挂着个八卦镜,是多害怕野鬼进门,还是说害怕闺女上门算账呢?
“你实话实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指着门头上的镜子问,这东西是专业人士布置的,一般人家可不常见。
女娃的妈坐不住了,“那件事后我们经常梦着娃儿,说她过得如何如何不如意,还埋怨我们两,我这心里绞得慌,魏师便布置了这个镜子和这些符,可我心里始终不踏实,不好受,就想把那个冥婚断了。”
原来如此,孩子对冥婚不满意,有了怨气,甚至不单是冥婚,还有自己的死,家人害怕了才找我断冥婚……
防自家孩子如同防恶鬼一般,这世道够离谱的。
“成,我先去一趟魏师家。”我说,是时候会会那位魏师了。
魏师跟我同行当,年龄很大,理论上属于我的前辈,该有的礼节必须要有,我也带了几样礼物。
没有拐弯抹角地试探,直接开门见山,刚一说出冥婚,魏师已知我的来意,“你看着来吧,我也被这东西整烦了,唉!”
看他憔悴的模样,想来这段时间也经历过类似噩梦,甚至出现过野鬼扰宅。
“一辈子兢兢业业,临老了在自家孩子身上栽了跟头,老天何薄于我。”魏师像是在跟我讲,又像自言自语。
魏师一辈子是否兢兢业业我不知道,但老年丧子确实凄苦,为了儿子办了冥婚,不合适的冥婚有违天道。女娃尚在世时就图谋尸身,这有违人伦。天道人伦都犯了忌讳,乃阴阳先生大忌,无怪他发出如此感叹。
收到魏师信号后我便有了决定,拿了魏师儿子的八字回了女方家,特意糊了一男一女两个纸人,手腕用红绳连着,将其摆在法坛,贴上对应的名字和八字,上表以示天地阴阳,烧纸焚香,取一炷香插在两纸人中间。
“若老天真想断了这场孽缘,香灰自然会落下来烧断红绳。”我给女娃的父母说。
“要是没烧断呢?”两人紧张地问。
“没烧断?那你们两家就战战兢兢过下半辈子吧。”这话有吓唬的成分,如果真没烧断就要准备更为繁琐复杂的法事了。
在房子里等了十来分钟,老两口来来回回晃得人头晕,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出去看看,两人去门口瞅了一眼,高兴地喊着“断了断了!”
我不知道他们高兴个什么劲儿,这是给他们去世闺女办的法事,不该难过才对吗?
冥婚断了,接下了还有个活,把女娃的尸身接回来,想来她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安眠在魏家混小子的坟里,所以我又去了一趟魏师家,魏师早就准备好了,他也是个阴阳先生,迁坟事宜都懂,甚至雇了几个帮忙的。
事情拉扯了大概一周,后面还有别的糟心事,比如女娃家要退给魏师一笔卖尸钱,但这与我无关。世间丑态见得太多,厌了倦了乏了,懒得操心。
后来魏师没再接相关的活计,冥婚成为他最后一个活,也败了之前攒的名声,没出几年因为心血管上的病走了,倒也干脆。
至于女方家长,大概一辈子活在良心不安里吧,前提是他们还有良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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