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人生在世有苦有乐,有情也有仇,圣人尚且有人看不起,师父这种随心淡然的人自然也有几个“仇人”,其中甚至包括他的一个远房外甥,说起来话就长了。
传言说建国后师父的堂妹去隔壁镇赶庙会时认识了她丈夫,当时她丈夫在卖牲口,两人看对了眼,两家一撮合就成了,彩礼也是牲口:一牛一驴,在那时价值不菲。也有传言说是熟人兜兜转转介绍的,媒婆说媒,对方乐意出牛和驴当彩礼,这婚事就成了。不管哪种说法,彩礼没有出入,之所以说到这个,自然有原因的,且往后看。
师父当时年轻,跟他师父到处跑着学本事,根本没时间理会堂妹的事,跟这个妹夫一家自然不熟,后来堂妹生了孩子,也就是师父的外甥,也自然亲近不起来了。
师父忙忙碌碌,赶上破四旧,恰好这个外甥开始懵懂,第一个背刺师父的正是他。
其实一开始师父就隐藏身份躲起来了,后来听闻妹妹外甥要批斗他,吓得连夜跑路。其实师父始终想不通,亲人为何要对亲人出手,不过那时候想不通的事多了,这种“大义灭亲”的不在少数,师父便不再想了,两家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那十年浑浑噩噩熬过去,师父重回老家,即使仇人,可也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不怎么说话。
有一回长辈撮合两家缓解关系,这外甥没给师父好脸色:“我咋不记得有个表舅,只记得有个神棍来着。”
长辈脸上很不好看,“怎么说也是你妈妈的堂哥,这层关系改变不了。”
外甥回怼:“我妈妈是用一头牛一头驴换来的,你们也是看在这两牲口的面上,现在又用关系捆绑,别说的多么高尚。”
话到这个份上,长辈直接臭着脸离场。
师父狠狠瞪了一眼外甥,“没教养,牲口能拉近两家关系,也能毁了两家关系。”
可能这个“牲口”是骂外甥的,外甥的脸色很不好看,师父则起身离开,至此凡是有堂妹一家在场,师父不再出面,谁劝都不好使。
我跟师父学本事时都不知道这个外甥的存在,直到师娘说起,也才终于知道这个外甥叫陈茂新,在隔壁乡政府当差。
“没天理,这号人都能爬上去,唉。”小地方能有个小官实属难得,师娘说起时又气又有些羡慕。
“眼热?提份礼物送过去认外甥,可别被人家赶出来了。”师父没好气地说。
师娘白了一眼,“我眼热啥,只是觉着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当官的料呢?”
“你懂个啥,先不说关系不好,人的命越算越薄,给亲人算的不一定准,不然个个先生都给自家搞个家财万贯,那还了得?会折寿的。”师父回答,同时也是说这行的规矩给我这个徒弟听。
九几年陈茂新家盖了大瓦房,据说很气派,乔迁的时候没请师父一家,我们自然没见过实物,直到师娘不知从哪个亲戚手里搞来几张照片。
“你外甥变化蛮大的,以前那么没礼貌,现在还挺孝顺,专门给他爸妈盖新房。”师娘手里的照片正是关于乔迁宴的,隐约能看到新房的大概。
师父瞅了几眼,“孝顺是一码事,这眼光可不太行啊,风水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师娘赶紧问。
“对健康有影响。”师父很笼统地回答。
“那你赶紧去说啊。”师娘催促。
师父摇了摇头:“人家刚盖新房我就跑过去说风水有问题,旁人还以为我见不得人家好呢。”
“可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外甥啊。”
“热脸贴冷屁股,要说你去说。”师父没好气地说道。
师娘跟师父结婚多年,哪能不知道师父的小心思,就是在变相让她出面透露这个消息,师娘与茂新家关系没师父那么不可挽回。
师娘也是热心,不顾两家关系,果真跑去茂新家说了,果然没招来好脸色,被茂新这个外甥阴阳怪气了一通,师娘也气呼呼回家,发誓再也不管别家闲事。
时间继续往前,茂新的官位没有再升,始终在镇上那一级原地踏步,茂新的妈也就是师父的堂妹病倒,师父有心指点,却又拉不下脸主动登门,毕竟是茂新无礼在前,师父还是长辈,理应茂新先低头才对。
那年冬天下午,师父把我喊来,给了我一个布包,让我有空去隔壁镇时塞到茂新家门槛底下,如果能翻进院子的话再布置几处。师父还是心软,做不到坐视不管。
我有过无数次假设,没想到第一次“做贼”是好心帮人化解风水。
把布包塞进茂新家门槛,绕院墙从后面一堆柴草堆上翻进院子,按师父的指点布置了几处化煞的物件,因为进不去屋子,只能在院子里折腾,所以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肯定会让这里的风水好上不少,让他家的情况好转许多。
收拾完翻墙出去时被人瞧见了,一只狼狗追了我二里地,从未想过做好事会落的如此狼狈。
茂新听说家里进贼后赶紧回家,发现那个布包裹,也看到一些布置,或许是亲身体会到什么,他没动那些布置,却也没对师父说任何感谢的话。
1999年师父病倒还问师娘:“你说茂新会给我烧纸吗?”
师娘抹着眼泪让他别想那些,好好养身子。可惜师父大限已至,最终没挺过去,仙逝了。
茂新一家捎来一个花圈和一匹白布,并未有人过来吊唁,可这在知情人看来已比之前好了很多,要是换做以前,没放鞭炮庆祝都算好的。
既然师父已经仙逝,师娘也因年事已高很少走亲访友,那与茂新家的关系是不是可以冰释前嫌,后辈可别像上一辈那么僵了。
茂新可能也是这么想的,过年上门时破天荒地来了师父家一趟,不过没有停留,放下礼品就走,师娘让我第二天回礼。
我跟茂新交流不多,一时找不到共同话题,不是吃东西嗑瓜子,就是喝水喝水,气氛十分尴尬,还是茂新率先问起命理,这让我大感意外,以为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不然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师父。
“当时背景特殊,我年少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后来已经拉不下脸面补救,只能越来越错,错到现在,唉。”茂新感慨,看来这么多年官场倒让他为人处世的能力圆滑不少。
“师父也不是不想给亲人看命理,而是这个行当规矩特殊,越亲的人越看不得,我帮你简单分析分析。”我解释道。
茂新生于1954年,千禧庚辰年时日坐比劫,配偶宫逢冲,乃婚姻不顺的明显标志,至于怎么个不顺法,辰与命局有冲又有合,且冲日支戌土在前,合时支酉金在后,冲合同现,离合同在,也就是离婚再结婚。
“变化这么大么?你们这行真是……有点不靠谱啊。”茂新笑着说。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刚才还夸他圆滑来着,转头又说起怪话,看来对我们这个行当成见颇深啊,不过我身背关系破冰的使命,便没有说话。
茂新大概看出来我的脸色不好,没强留我吃饭,我得以从尴尬的氛围里解脱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跑,他这人太难相处了。
这一年某村修路,茂新认识一个水泥厂的老板娘,一个为官,一个在商,话题很多,两人闹出不少花边绯闻。
外面有人,家里积蓄的矛盾彻底爆发出来,妻子跟茂新三天一大吵,茂新扛不住去单位住,反而有了更多机会与那个女人接触,最终在农忙结束后离婚,一个月后那老板娘也离婚了,两人立马同居,十一月份宣布再婚,速度不可谓不快,跟闹着玩似的。
“这样的人还有必要维持关系吗?”师娘问我。
我摊了摊手表示不知,要不是他是师父的外甥,可能一辈子不会跟我们有交集,如今这般确实没必要再走动了。
现实就是如此,上一辈的关系到了这一辈时就淡了,何况是并不太好的关系,至此我们彻底与茂新家断了联系。
可能是官运本来就不太行,也可能是类似这些绯闻传的太多,茂新的官位熬到头了,再难爬上去一步,后来在县上开了个门市,生意比较惨淡,但都与我无关了。
然而我从一个县城熟人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茂新曾给别人吐槽过,他之所以离婚再婚是因为我的暗示,所以责任在我,在师父这个舅舅教出了我这个徒弟,间接导致他的命运。
师父去世多少年了还在埋汰师父,还在埋汰我们这个行当,这找谁说理去?大概没救了,由他去吧。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老辣如师父,当年究竟有没有看清茂新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看清了,毕竟舅舅外甥,只是没说出来,所以临死前还惦记着那层关系。也或许当局者迷,身处自己亲人的关系里时师父的感性大过理性,所以才有暗地里帮着布置风水的事。
人终归是有感情和弱点的,就像人都会有亲人和仇人,而且这两种角色可能是同一个人,强如师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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