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我们镇子上有这么一位奇人,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本身就是个杀猪的屠夫,也算靠手艺吃饭,但到了不“奇”的地步,那么他奇在什么地方呢?这人奇就奇在前半生运气贼差,后半生运气贼好,用我们当地的话来说“祖坟上忽然冒了青烟”。
屠夫姓赵叫家庆,光听名字是猜不到他的职业的,巧合的是他早先也不是屠夫,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汉,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赵家庆原本有个相对和谐的家庭,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结婚一年后有了儿子,本以为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没想到的是有一年冬上他带着儿子走亲戚,留在家的妻子和老娘出了事。
冬天十分寒冷,那年头大部分人家都有火炕,单是一个炕有时候并不满足,晚上睡觉前会把炉子里的火烧旺一些,之前这事有家庆操心,会专门留个通风的口子,但那次他带着儿子出远门,家里的妻子和老娘经验不足,加上风太大,门窗关的很死,所以那一觉婆媳两再也没有醒来。
“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好好的一个家……”镇子上的人对家庆家出的事很是同情,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好在儿子没出事,不然那个人怕是要彻底垮咯!”也有人这么说,老天爷还算没有做绝。
这次白事是师父主持的,我当时跟着师父学东西,对家庆的印象很深,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沉,毕竟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
白事上要杀猪,正常的屠夫讲究的是快狠准,一刀子扎到猪的心窝子里,要尽可能多的放血还要随时能让猪毙命,对手法的考验十分严格,显然家庆家白事上请的屠夫手法还不够地道,猪带着杀猪刀满地跑,血弄了一地,差点把白事给搅和了。
家庆正在悲伤的关键劲头上,见了这状况哪能坐得住,招呼着人上去拉猪,那叫一个勇往直前,围观的人都说他不想活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猛?见到一头几百斤重发疯的猪敢正面死磕的?
家庆一把抱着猪的肚子,侧着被猪拖出了好几步,好在把绳子套在了猪身上,大家伙这才出力制住了撒泼的猪,家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拿着杀猪刀上阵,请来的屠夫在边上指挥,猪才顺利杀完。
师父当时叹了一口气,他在这个过程中也看出来家庆有点不想活了,师父说,“要不是他还有个儿子,可能早就吊死在自家房梁上了。”
白事之后兴起了很多闲言碎语,比如说白事上闹那么大的笑话不吉利,白事上孝子见血也不吉利等等,搞得家庆的心里更不好受,师父真怕谣言把这个大老爷们逼死了,于是在白事后悄悄跟家庆说了点别的。
整个过程我是在场的,师父说的无非是从家庆的命理出发,预测了一些事情,说家庆后半生时来运转,而且他家的成就主要在这个孩子身上,让他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
我不知道师父是为了让家庆活下去这么说还是真的从命.理中看出来的,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话对家庆起了作用,他还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家庆把自家的地承包了出去,他带着孩子去了县城学手艺,大家一打听他学的什么手艺,好家伙,学杀猪?这下子乐子更大了。
大概两三年时间吧,家庆回了镇子上,在街道租了个小门面杀猪卖肉,真的成了屠夫了,孩子也差不多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正好街道门面离学校近,听起来也不错,只是家里没个女人,处处透着一股子糙劲儿,孩子看起来也面黄肌瘦发育不良,但着实没法子。
却说肉铺子对面是个榨油的店,店老板是两口子,结婚三五年了没孩子,两人为这事糟心了,最后跑来找师父看八字,师父这一看看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孩子的话这两年可能没动静了,只是八字见官星墓,官星长生被冲,是不利丈夫的信息,年份冲官星长生,丈夫有灾啊……”师父对那女人说。
女人没当回事,算命嘛,听听就行了,当真你就输了,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就在那年她丈夫在拉油菜的时候拖拉机打滑出了事,人没了,她成了小寡妇。
榨油铺子和家庆家的肉铺子正好对面,中间就隔了一条街道,不逢赶集的时候两人还会互相来往,你来我家割点肉,我去你家榨点油,家庆家的孩子经常也去榨油铺子帮忙,榨油铺两口子没孩子,对家庆家懂事的儿子很疼爱,两家关系很好。
油铺子老板出事时家庆出了不少力,毕竟有这方面经验,还是个使刀子的,就帮着老板娘操持了白事,之后就更不用提了,即使老板娘给油铺子雇了伙计,家庆还是让自己儿子经常去搭把手,甚至他也给肉铺子雇了学徒,他有事没事也会去帮手,用他的话来说:“一个女人,怪不容易的”。
那年冬上一个早晨,家庆送儿子出门上学,当时天色很黑,一般这个时间点也只有几家铺子会有点光,平日里油铺子的老板娘也该忙活了吧,可今早上铺子的门怎么还关着呢?
小镇上的门面都是前店后院那种,前面是铺子,后面有住人和做饭的地方,油铺子的老板娘就住在后面,昨天晚上还看到她在打扫铺子来着。
家庆跑去敲门,敲了半天没动静,他觉察出来事情有点异常,赶紧踹门,踹了两脚没踹开,就跑到后头翻墙进了院子,他对油铺子的环境很熟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住人的地方,打碎了窗户玻璃,一股子淡淡的煤烟味飘了出来。
家庆的媳妇和老娘都是因煤烟而死,他对这味道十分敏感,赶紧开门救人,同时大声呼喊,邻居也很快起来赶过来了。
老板娘的命救了回来,因为是个小煤炉子,加上老板娘睡的较晚,煤烟还不算浓,但要是再发现晚点可就不好说了,只能说是命不该绝。
“我不像你,我没孩子,一个女人家,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外人说的那些怪话你又不是没听到,我……我……”老板娘跟家庆哭诉,一个女人家确实不容易,表面上要装的坚强,但背地里承受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家庆是个过来人,他两有很多共同语言,于是劝慰了几句,让她向前看,自己不是都熬过来了吗,“而且算命的说我后半辈子运势好,大不了咱们两家勤来往着,总会过下去的。”
这事之后两家的关系更近了,外头那些闲话更多了,说两人私底下已经住在了一起,没看到家庆往油铺子跑的比自家铺子都勤快吗?
有些感情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在困境下能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就足以感动人的,相濡以沫说的就是这般状况,所以很多将这事看在眼里的街坊邻居就发话了,“家庆没了媳妇,孩子没了娘,你看他儿子吃的那饭,怪可怜的哟,正巧你没了老汉,也没孩子,这家里男人女人缺了哪个都不大对劲,日子苦着呢,干脆过一块得了。”
其实在这么久的来往中两人已经有了情愫,只是都没敢主动挑开那层窗户纸而已,街坊邻居这类话说多了,家庆就去把老板娘的东西搬过来了,老板娘也没推辞,水到渠成。
“现在还是老板娘,只是成了肉铺子的老板娘。”街坊邻居们在两人简单的喜宴上这么说。
老板娘很喜欢孩子,对家庆的儿子更好了,视为己出大致如此,那孩子也很争气,学习成绩好不说,还很懂事,跟着家庆学了剁肉的本事,有时候家庆去油铺忙活的时候这孩子都能操刀了,让镇子上的人一顿夸奖。
日子眼看着越过越好了,可由于油铺子生意不景气,家庆跟老板娘就放弃了油铺子,专心操持着肉铺子,而且老板娘还给家庆生了个闺女,这下子算是儿女双全了,乃大喜事。
再后来家庆的儿子考上了不错的大学,镇上的人都说他是“屠夫状元”,慢慢的家庆的铺子也落了这么个名号,甚至有人用这称呼来指家庆。
“你说当初那档子事出的,大家都说家庆是个倒霉蛋,后来转头娶了个能做生意的老婆,铺子也搞的有声有色,如今儿子考上了好大学,真跟《屠夫状元》里一样了?这命呐……啧啧!”
每当人们这么议论家庆时我就会想起师父常常感叹的一句话: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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