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我们向往更高的收入,向往更好的生活,从偏远或是落后的小地方奔赴于大城市,于是有了“北漂”之类的词,这些词不知从何时兴起,到现在还未没落,并将继续流行下去。
今天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是陌生人,是我一位表姑父的表兄弟,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按照我们那边习俗,这种论不清关系的一律叫表叔,后面文章我以这个称呼代指他。
表叔是个不安分的人,大部分人都在务农的时候他已学会了“投机倒把”,当过中介坑过人。
种地需要化肥,往往是好几家商量着采购,方便雇辆车一起运回来,表叔把他们村子里谁家要多少化肥统计了一遍,打算去县上采购,加上运费算下来比镇子上便宜好些钱。
对于这种吃回扣的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门道多少有些数,不能让人白忙活一趟不是,只要化肥没问题什么都好说,可这次的问题就出在化肥上,那批化肥不对劲。
尿素是有味道的,庄稼汉与化肥打了多年交道,说不出其中具体成分,可只要一闻就知道对不对,这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表叔弄了次品化肥糊弄人,便是跟生养所有人的土地过不去,不可原谅。
表叔名声臭了,之前各种贪小便宜的事被抖出来,落井下石的人更多,连姑姑姑父都被连累到,没人愿意跟这几家人打交道。
表叔不安分,生意做不成,地又不想种,得过且过混日子。
我去姑父家串门时表叔也在,提着两个大彩条布包,似乎要出远门。
“都说你看的准,我不信那东西,不过不妨碍听点好话,财运什么的。”表叔端着一碗面条,看样子他在自家没吃饭。
“跟你表婶吵了一架,打算出去闯闯,我这脑子在哪里不闯出一片天来?”他说的很豪气,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我没在意他的吹牛,安心给他分析八字。
“财运有点差,先不说财运,你这……”我不知该讲不该讲,毕竟是长辈,有些私事和隐晦的东西不好说。
“怎么?没财运还有灾?”他笑着问我。
是灾,但不是常人以为的那种灾,而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可能会出问题。62年生人,日坐比劫,男命婚灾难免,尤其是当时恰逢己卯,财星被桃花所冲,所以……外遇甚至离婚,此为婚灾。
“你懂个啥,我孩子都读小学了还能搞出什么事。”表叔没有在意,只是略微感慨自己没走财运。
吃完饭他提着两个大袋子走了,班车转火车,去了哪个城市暂且不知,他没跟别人说过,听姑父说表叔和表婶吵了一架,所以才来姑父家蹭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叔来了第一封信,落款是北京,那时候小镇上没几个人去过北京,只知道那是首都,那里有天安门。
表叔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从他下火车写到找活打工,还提到了天安门的朝阳,让读过信的人对首都充满向往。
此后表叔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上面写着首都的灯红酒绿,所有人以为他在大城市混的风生水起,表婶却偷偷抹眼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过年的时候姑姑才跟我们说出了实情,表叔要跟表婶离婚,然而这件事我已经预料到了。
“咱这地方很少有人出去,尤其是北京,连火车站朝哪个方向开都不清楚,就你跟你师父走过的地方多,有空了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表叔,他那边到底出了啥事,无缘无故怎么闹离婚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年头小地方离婚的人少,确实有被说闲话的可能。
表叔并未回来过年,北京离老家不近,绿皮火车又慢,摇摇晃晃快两天才能到,来去一趟需要很大的勇气,还有不菲的花销,何况两口子闹离婚,表叔可能也没脸回来过年。
我不会特意为这事就去一次北京,需要长远规划,直到第二年农忙结束才踏上北上的列车,那时候表叔已经和表婶口头离婚了,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未回来过,只捎了两封信,有些像过去的休书。
信上地址是个很偏远的城中村,让我一顿好找,表叔生活在月租一百多的小房子里,十多平地方被塞的满满当当,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表叔,你……”我看着黑瘦的他,欲言又止。
表叔满脸写着尴尬,毕竟他信里写的无比风光,如今却被人发现这般落魄模样,假装平和地一笑,“地方暗了些,小了些,胜在便宜清净。”
清净个啥,外头全是嘈杂的声音,旧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不过我没反驳,一个庄稼汉想在这座城市立稳脚跟谈何容易。
我们随意聊了聊,说起离婚的事表叔总是低着头,他说自己没出息,对不起表婶,也对不起自己父母。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提着菜进了房子,我们三个人同时愣了。
表叔起身介绍,我对着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出轨也好,移情别恋也罢,既然到了这一步,这个婚姻已经破碎。
他们租了挨着的两间房子,一间当厨房,一间是卧室,女人去了另一边做饭,我和表叔在这边聊天。
表叔说自己是个混球,扇了自己两巴掌,看他变黑变瘦的模样肯定大有故事,我询问到底是怎么个过程,为什么好好地夫妻感情说没就没了。
“也不是没了,这种东西很难说。”表叔不是哲人,说话很含糊。
他初到北京刚出火车站就看花了眼,去过天安门不假,可只是看看,没有参与任何花钱的活动,连张照片都不舍得照。
大城市的农民工很多,多到你数不清,多到连工地的活都轮不到你,表叔举目无亲,又没手艺,想找个工作谈何容易,最终只在这地方租了个便宜房子,每天掰着指头算钱啃馒头过日子,他吃不起咸菜。
有一天出去找活淋了雨,回来后发烧,身子忽冷忽热,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脑袋晕乎乎的,在那个时候他觉着自己要死在北京这个陌生城市了,他不是这里的一砖一瓦,只是一片无根落叶。
隔壁住的女人来敲门,看到他的状况觉察到了不对,帮着买了些药,帮着洗衣做饭,这种时候感动来的很快,尤其还是两个处在大城市中外地人之间的感动,如同两根无根浮萍在波涛汹涌中相遇,便会死死拴在一起。
女人是湖南人,离过一次婚,孤身一人在北京打工,和表叔很像又不太像,因为表叔尚且有个完整的家。
99年9月,王府井开街时两人去了,如往常一样,他们只是看了看,没买任何东西,甚至都没进那些店,只不过两人合照了一张相,也是这个时候表叔给家里来信提离婚。
“不是没感情了,而是有别的感情超过了那份感情。”表叔这么说,他在北京经历种种,这种环境下的亲近与照顾让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多过了表婶,超了太多太多。
我狠狠瞪了一眼表叔,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辈子没啥出息了,也没脸再回去,对不起家里人,就这样吧。”
“当初结婚时表婶就没让你感动?”我问。
“我们是介绍认识,直接结婚,一个人打算跟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过一辈子,这事本来就很冒险和感动,我也感动过,你表婶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但不一样,你就当我现在是个人渣。”表叔低着头说。
女人喊我们吃饭,我看都没看起身走了,其实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她只是偌大浪花里的一根浮萍,想有个东西依靠一下而已,只是人有远近亲疏,我理当对她冷眼相看。
后来表叔回了两次老家,一次是办离婚,被老爹拄着拐棍打了出去。另一次是老爹去世,那是几年后的事了。
表叔北漂了几年和女人回了湖南,从某种意义来说他这是入赘,也或许无家可归的他去了现在的家,反正和我们这边彻底断了联系。
表婶对表叔仍有感情,从她时常说的话就能看出,“早知道北漂把他漂没了,就不该让他出去打工。”
其实这不是打不打工的事,大概是命中注定的。
最后祝为了生活背井离乡的朋友们家和万事兴,再远别忘了回家的路。一起分享童安格的《把根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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