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师父给人当过干爹,那年头的干爹和现在所说的“干爹”不是一回事,不含贬义,谁家孩子命薄,家长会找个亲近的或者有名望的人当孩子的干爹,就跟小名越贱越好养活一样,都是些民间说法。
认师父当干爹的女娃叫桂英,他爹跟师父老相识,师父就应了下来,挂了个干爹的名,因为师父常年东走西跑,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能看到桂英来给师父拜年,我和她勉强算姐妹关系。
“您不是不喜欢这些事吗?怎么给个女娃当干爹?”我多次问过师父,毫不忌讳地说,那个年头普遍重男轻女,给闺女找干爹的人家可不多见。
“她不一样,她是真的不好养活。”师父回答的很简单。
桂英家不在我们村子,我不知道她家的具体情况,后来意外得知了一些事情,桂英她娘在桂英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桂英她爹又是个苦哈哈,娶不起第二个媳妇,也就是说只有桂英一个女儿,所以对桂英看的重。
有一年桂英爹干活伤了腿,桂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当时的女娃大都十八结婚,甚至有更小的),桂英爹就想把桂英嫁出去,好歹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
“要不再等等?”师父对桂英的婚事摇头,他是桂英的干爹,有权力提出意见。
“可家里实在是……”桂英爹指了指自己拄拐的腿。
“钱不够你招呼一声,但这婚事急不得,等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师父叼着烟斗,心里颇为惆怅,虽说自己是个阴阳先生,配的八字不少,可好女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说能碰着就能碰着。
桂英爹暂时妥协,但姑娘长大了,不能一直干耗着,所以时不时的催着师父介绍对象。
有一次我和师父去别村办事回来,他思前想后琢磨了一会儿,把桂英的婚事敲定了。
我问师父找的哪家,师父说东村的家庆。
“可家庆家……他那爹娘……桂英姐嫁过去不是受罪吗?”我跟着师父去的东村,知道家庆家什么情况,家境尚可,就是他家对男娃看得很重,娶媳妇就一个要求,能生出个男娃来。
“生不出男娃肯定受气,倘若生出个男娃来,那桂英的地位就高了,要是能生出两个男娃来,不得被供起来?”师父说。
我心里琢磨着师父这是赌呢?
“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师父看出来我的小心思,嘿嘿笑着说,随后给我上了一课。
本命只有循藏于亥水中的甲木为子女星,甲木为日主的伤官,同时也为用神,师父本事高,能判定出头胎是男娃。巳火合申金加大水生木的力度,这第二胎也很大可能是男娃。
“这些东西还是少算,也就桂英,换做别人我肯定不敢测算,而且我还算过了,桂英和家庆的八字合得来。”师父心里有数。
“这就是你说的好人家?”桂英爹知道这门婚事后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看来他也知道那一家什么德性,死活不愿意桂英嫁过去,生不出男娃的话桂英肯定受气,连他这个当爹的在亲家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我既是桂英的干爹,又是个阴阳先生,我点的鸳鸯谱你还不放心?”师父不会跟外行人解释那些东西,毕竟行业里的不传之密。桂英爹只能忐忑地将心事埋在肚子里。
桂英嫁过去的时候彩礼不少,桂英爹也是个活泛心思,钱少收了些,从家庆家牵了一头叫驴(公驴)回去,牲口就是半个劳动力,能帮着干点农活。
“女娃娃要遭殃咯。”大部分人都这样说,认为这是一门失败的婚姻,他们等着看热闹呢,以后有吵翻天的时候。
结婚头一年桂英的日子确实受气,虽说家庆对桂英不错,可他是个软性子,在父母跟前不敢硬气,家里大小事务都由着父母操持,桂英这个新媳妇还没发言权,也没什么地位。
我跟师父看过桂英一次,当时她在厨房里烙饼,公公婆婆坐在炕上听收音机,时不时催促桂英,说的话很不好听,连我都觉着来气。
临走的时候桂英送我们到大门口,她的泪珠子在眼窝里打转,师父拍着她的手叮嘱:“信我的,可以考虑怀孩子,等孩子出生了你的日子就变了。”
桂英低着头点了点,她很听师父的话,不然早就跟公公婆婆吵架了。
桂英怀上了,公公婆婆那叫一个上心,肚子稍微现形的时候就不用干活了,在家安心养胎,想做什么吃什么只管指示,跟个皇太后似的,家庆的主要工作就是伺候桂英。
别家的人开始说酸话了,“也就冲着孩子去的,等孩子生出来了看她还能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这话也算不得错,要是生个女娃的话确实改变不了多少,可能地位更低,但只有我和师父知道这一胎是个男娃,下一胎也八成也是个男娃。
桂英生产正赶上夏收,公公婆婆在收麦子,桂英在家养胎,肚子忽然疼的厉害,家庆拉着板车就往镇医院赶(那时候大部分地方都有产婆,也叫隐婆或者稳婆,医院接生花钱多,但家庆家重视这个孩子,自然要去医院)。
村口有个旧亭子,离村子大概五里路,落了个五里亭的名字。板车走到这里时桂英哭着喊着要生了,家庆没法子,招呼村里的产婆过来,桂英的公公婆婆顾不得收麦子,提着镰刀等消息。
五里亭用床单草席简单围了起来,桂英在里头哭着喊着,家庆在外头急着转着,人们在边上等着盼着……
是的,亭子边上围了好多人,一个个像是忘了夏收这回事,都跑来看热闹,到底是个男娃女娃?这比麦子收成还重要,就等着那声哭呢。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产婆吆喝了一声,孩子的哇哇声也传了出来。
家庆一家自然高兴,看热闹的村民各种表情都有。
重男轻女确实是个陋习,可那个年代没人能改变这种观念,师父不过顺着这个观念点了个鸳鸯谱,然而实际上因为生女娃而不被公公婆婆待见的媳妇不在少数,桂英算是幸运的一个。
古话里有“母凭子贵”,如今的桂英就是,生了儿子后地位水涨船高,公公婆婆忙前忙后地伺候着,生怕儿媳和孙子出什么岔子。
第三年的时候桂英又怀了,师父算准了两胎是男娃,但没算准另外一件事,就是桂英生产的地方。
有了上次的经验,在临近产期的时候家庆就拉着桂英到处转,想着第一时间送医院,可没想到这次早产了,还是在五里亭附近。
那能怎么办?就往五里亭拾掇呗,于是五里亭又被围了起来,这场面三年前见过。
产婆也觉着奇怪,这家人神奇得很,好好的家里不待着,非要跑个破亭子生孩子,难道里头有什么说法?
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带把的,所有人惊掉了下巴,不是因为连生两个男娃,而是这事发生在了家庆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家,就好比做梦都想中彩票的人连中了两次彩票一般,邪门!
“这五里亭有灵性?”有人这样想,随之很多人都这样想。
生活里有个词叫“玄学”,现在某些游戏里比较流行这种说法,所以这五里亭就成了生男娃的玄学,慢慢有些些名气,那几年好些个孕妇都来这里生产,甚至连外镇的人都跑来村子里养胎,准备在五里亭生产。
我和师父没料到有这样的喜剧效果,因果不好说出去,由着他们去吧,师父无奈的捋着自己的胡须,“这事整的!”
事实证明生男生女与五里亭关系不大,这股子热潮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五里亭还是个旧亭子,偶尔有人在里面上香,可能听到了那些个传说吧。
桂英连生两个男娃,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她说了算,这不是夸张,那年头能生男娃的媳妇就是家里的主,后来赶上计划生育,桂英没再生孩子了。
在文章后头我也说点题外话,从八字看生男生女是个大学问,桂英八字稍微特殊一些,那年头对这方面不太忌讳,所以师父才帮着测了测。各行各业也要顺应时代潮流和提倡不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多做善事多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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