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都说食在广州,我是被广州的美食征服了,粤菜的特色是保留食材最原始鲜甜的味道,但口味偏清淡。比起制作精良的菜肴,我更喜欢各色早茶和各种宵夜摊子,还有那煲足两个钟头的靓汤。
当然,我去广州是为了工作,那边房价很贵,买房之前先看风水很普遍,这趟活很轻松,但是对待这样的事情,即使第一万件,也要有对待第一件的态度。
准备返程时,一位老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在广州,问我要不约上一约
我们交情不算太深,但算起来也认识十几年了,平时显少联系。
随便找了个大排档坐下,聊了一会儿,距离感拉近不少,这些年的时光有如弹指之间。
他叫杨天赐(他不介意公开名字),这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土?他出生在一个计划生育十分严苛的年代,他的父亲是一名是企业职工,按照当时规定就只能生一个,如果超生的话就会工作不保。
但那又是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年代,有很多家庭离婚,就是因为老婆生了个女儿,男方就离婚另娶,只为生个儿子。
他家一举得男,你想想那得有多开心才取名叫天赐。
他的头脑聪明,但不爱读书,本来他的人生理想是先去当兵磨练一番,以后再天南海北闯一闯,但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也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有机会认识。
在早些年农村还是实施土葬时,乡镇上有一些国营企业为响应国家节约土地资源的号召,推行了火葬制度。
为鼓励职工动员家里老人去世后同意选择火葬,企业内部设置了不少奖励,但效果甚微。
死者为大,讲究的就是个“入土为安”,把人烧了就等同于“死无全尸”。如果谁敢把先人送去火葬,那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这家人是要被邻里戳脊梁骨的。
不巧的是,杨天赐十八岁那年,正值壮年的父亲突然就撒手人寰了,平时他的身体很健康没发现什么问题,但那天上班时突然昏倒,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猝死了。
事发突然,他的妈妈深受打击,像疯了一样整天都跑去企业门口大哭大闹。
人命就是大事,光赔偿还不够,她高喊,没有了丈夫,以后孤儿寡母怎么生活?领导若不解决儿子的工作问题,她就不安排丈夫下葬,还要把尸体运到厂门口来讨说法。
那时,在企业有份工作,就等于有了“铁饭碗”,相亲找对象都能挺直的腰板了。
领导也很为难,若人人如此,以后怎么管理?
这时有人支招,现在不是正好缺火葬名额吗?咱们同意把她儿子内招进来,条件是他家男人后事得走火葬程序。
这样各退一步,就两全其美了。
他们家里人一起商量了之后就同意了,逝者已矣,不如给活人谋福利。
杨天赐的未来就这样被安排了,没有人和他商量,每个人都说是为他好,高考也省了,工作家里都帮你安排好了,命多好?多幸运?
杨天赐老家是农村的,他爹火葬了之后,他妈怕乡亲们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就把他爸的骨灰寄存在了殡仪馆,一切身后事都处理的很低调,本想着能瞒一时算一时。
他妈在他爸去世后就日渐消瘦,大家只当她思虑过重所致,还是杨天赐先发现了异常,他仔细询问之下,他妈哭着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原来丈夫火葬之后,她经常会梦见自己去世的丈夫,赤裸着身子,蜷缩在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满脸泪水,嘴一动一动,像在无声地说:“我没地方住,没衣服穿,我好冷啊……”
梦境一次次重复,每次她都浑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不是都说人死如灯灭吗?如果真是这样,丈夫一次次的托梦又代表什么?
她只觉得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愧疚才会经常梦见去世的丈夫,毕竟,这事她确实心虚。
但不管她给死去的丈夫烧去多少钱纸都不管用,丈夫总是在她梦里哭,神经已接近崩溃的她终于和儿子说了出来。
这一说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做这样的梦,那几个点头同意火葬的亲戚,他们都做过同样的梦,但大家都出于愧疚,谁也没把做过的怪梦说出来。
本来,这家人也不迷信,但这件事很诡异,由不得他们不信了,他们找了当地的神婆。
神婆说:“死者在那边过得不好,灵魂不安,需要你们给他送供东西,若不照办激怒了他,你们将会家宅不宁。”
他们说:“不会啊,我们给他烧了很多钱纸过去。”
神婆摇摇头:“他一个新鬼居无定所,你们送的东西他留不住,都会被孤魂野鬼抢了去。”
他们问:“那怎么办?”
神婆说:“先给他安家,再供送东西,就会没事了。”
于是,他们寻人牵线,找到我的师父,他们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为火葬引起的。
师父问过原因之后,告诉他们:“这事与火葬无关,如果是老人,可以不做法事。但这死者本来就是英年早死,这种鬼魂怨气重,暂时不能投胎,所以身后事一定要办好。但你们这事办得不地道,现在他无依无靠,无处可去,肯定会上门找麻烦。”
他们家里人听了,吓得脸都变了色。
师父也不是故意要吓他们,只是想告诉他们原因:“还好事出有因,你们都是为了他儿子的前程,所以死者也没有真正责怪你们,不然也不会就只托梦这么简单了。现在只需要按正常的程序重新做了一场法事,就会没事了。不然死者不安,活人也难安。”
都这样了,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马上应了下来,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师父帮他们在乡下找了块风水宝地,挑好了日子,他们悄悄地带着骨灰回老家设了灵堂,请师父亲自帮忙办了一场法事后下葬了。
死者入土为安后,他的家人就再没有被那个怪梦困扰了。
那时,我才刚刚拜入师门不久,师父也不多说什么,就是让我在旁边打杂和多看着点。
当时的我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新奇不已。
闲来无事,我就和杨天赐玩到了一起,他长得白净,眼神很清澈,有着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稳重,他在整个丧事中没有留过一滴泪,就同我一样像个旁观者。
我能看得出来,他很悲伤,并不是那种对父亲没有感情的人,但那种冷漠也不是装出来的。
原来,他很讨厌这份以父亲不体面的葬礼为代价换来的工作,这份工作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所有人都认为,他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他的反抗,毫无意义,谁会再意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心思?
处理完丧事后,我随师父离开了那里,他最后是否有按照妈妈的意愿子承父业,我就不得而知了。
一别多年,那个稚气少年已长成彪形大汉,他的前额饱满,迁移宫丰隆,一看就不是一个能安身于小县城的人。
我笑着问他:“你没干你爸那份工作了?”
他见我猜中,一时玩心大起,报上了生辰八字说:“我不说,你帮我算算。”
我一看他八字也是乐了:“你的八字中居然就带公职之象,按理来说是应该有份正经工作的。也就是说没有你爸那事,你也有可能端上铁饭碗。”
他听完苦笑道:“那铁饭碗有什么好的?没干几年,效益不好,工资都发快不出来了。”
后来单位改革,下岗了一批人,他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了。
他问我:“你猜我现在是什么职业?”
我说:“你八字中阳包阴局,卯酉之冲是食神制杀,职业注定会与执法单位有所关联,但无寅,又错过了时间,所以肯定不是国家单位,应该是私人的,但与安保或者保镖之类有关的工作。”
他听完点点头:“太厉害了,我一直有个当兵的梦想,从单位出来后,我拜了个了师父学了几年武术,学有所成后,进了一家安保公司,现在混得还算不错,当主管了。”
他说得轻松,但我通过八字看出来,他挺不容易的。
我问他:“前几年,你是不是受了牢狱之灾?劫有结伙之意,辰在宾位,所以这个劫是受了牵连还与女人有关。但阳能胜阴,在大运引辰中之财星财,所以牢灾不会太长,出来后还会转运。“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啊,那年我老板找了个女朋友,没想到,那女的和别的男人有些牵扯不清。别人打上门了,我失手打伤了一个,关了一个月,出来后还升了主管。”
过去的事他都轻描淡写,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唯有一事他仍然难以释怀。
待菜过三巡,他终于卸下了刚强外表,哭得像个孩子:“什么狗屁铁饭碗?别人总说,我的工作是烧了我爸换来的,这样的工作,谁稀罕?做什么都比那个工作好。从那个单位出来后,我才觉得自己活着站了起来,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跪着的。”
他这样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倒想起一句话,我喜欢吃苹果,你却逼着我吃梨。不是因为梨不好,只是我不喜欢。
人世间的事情勉强终归不能如意,强求势必不会甜蜜。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世事大抵如此,努力无悔,尽心无憾。
赞 (2)
《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576:吊死鬼》
上一篇
2023年 12月 12日
《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578:庆功宴上测婚姻》
下一篇
2023年 12月 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