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有一年腊月,某个建筑工地老板找我,让我拉两趟货。
我没明白过来,我又不是搬运工,怎么跟拉货的活扯上关系了?这老板跟我说了一件事。
城东有个物流公司,开的时间不长,传出来的故事不少,什么夜班大爷看到鬼影,货车司机撞了女鬼等等,一个比一个邪。
传言导致物流公司生意不好,费用调低很多,但库房大多空着,因为里头不舒服,瘆的慌,也就类似他这样图便宜的老板会托点东西。
可以白天去拉,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没有鬼怪敢出来作祟。我说。
老板苦笑一阵,建筑工地有很多潜规则,比如那段时间正是渣土车疯狂的时候,大都超载严重,晚上出来活动,这次运建材也差不多,里头有别的隐情,要晚上悄悄去拉。
我不大乐意,一来活不对路,二来心里膈应,不过后来还是去了,因为老板拍了五百块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我也是个俗人。
当晚过了十二点,我跟司机出发,从城南到城东不算很远,半夜路上没多少车,半个小时就到,一个小时来回,轻省。
司机外号麻子,五十左右的大汉,十分健谈,说自己走南闯北见得多,神神鬼鬼的事不足为奇,今晚不一定能碰到鬼哩,大可把心装到肚子。
得,一个普通人在安慰我。
到了地方,看门的是个大爷,开了大门后不见人了,另两个人把我和麻子迎进库房,开着叉车往车上装货。
这库房约五六米高,占地面积很大,但存的货不多,也就靠门口一片区域的架子上堆着货,大都是些纸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按理说这么大的空间不应该太压抑,这大冬天憋得慌,确实邪门,看来闹鬼不像假话。”我跟麻子聊着天,把身上的军大衣紧了紧。
“我们五六个壮汉会害怕鬼?最好别出来,敢出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麻子叼着烟把地上一截短钢筋踢的咣当作响,胆子奇大。
两根烟抽完,货也装好了,这趟没出什么岔子,再来拉一趟了事,五百块钱赚得轻松。
第二趟装货时麻子去蹲了个坑,几个装卸工给我留了钥匙后走了,“大门直接拉上,锁不锁随意,大晚上没偷东西的,没人敢来,也没值钱东西。”
偌大库房剩我一个,库房深处一片漆黑,就头上几盏灯开着,说实话心里有点慌,好在兜里揣着的“家伙”让我镇定不少。
“咦?他们下班了?咱也拉回去下班。”麻子从外头进来,边走边系裤带。
往驾驶室爬的时候库房里传来响动,我汗毛一竖,跳下地掏出个短桃木剑捏在手里,麻子说我大惊下怪,不就是个易拉罐么。
卡车后灯把仓库照成诡异红色,很暗,这种氛围下一个空易拉罐从看不见的库房深处滚出来,像被风吹着,但库房里没有风,那个空罐子就这么一直滚到车后,卡在轮胎下头不动了。
麻子觉察出来不对,往我这边靠了靠,想了想又去提了截小臂长短的钢筋在手里。
“不会是老鼠吧?”麻子悄悄问我。
我右手拿着桃木剑,左手端着罗盘,示意他不要出声,这要是个老鼠,肯定也是个成精老鼠。
等了一分钟多没动静,麻子松垮下来,用钢筋敲了敲地,“咱两自己吓自己。”
手里罗盘上的针动了动,指着卡车后面库房深处,正是易拉罐滚过来的方向,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我很确定。
“别瞅了,没鬼。”麻子哈哈笑话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抡起胳膊把手里钢筋丢了过去,诡异的是钢筋进了黑暗处没有声音,像砸在棉花上。
麻子这下吓得不轻,麻溜爬到车里找了个扳手,我则把罗盘摆在地上,从兜里继续掏着东西。
骨碌碌,这次滚出来的是麻子丢进去的那截钢筋,像是被人踢着一样往前滚,但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库房深处是人是鬼,只有卡车后灯照出来一片暗红。
我赶紧往前头摆了几张黄符,掏了三支短香拿在手里,让麻子来我身后点上。麻子慌慌张张摸出火柴,点了几次才点着,我将冒烟的香往前丢,第一支大概到身前五步,第二支到九步,第三支在十步以外,磕在地上冒了几个火星子。
那半截钢筋滚到最远处那支香前停下,我也舒了口气,看来他也忌惮我。
“阴过阴门,阳过阳关,阴阳分割,两不相干,天大的事也不该出来吓人害人。”冲着那边喊了一声,但迟迟不见回音,我能觉察到他还在,甚至就盯着我和麻子呢,让人头皮发麻。
“库房不干净,可能死过人,也可能有别的缘由,以后大晚上别来了。”我见状况尚在控制之内,悄悄跟麻子说。
话还没完,停下来的半截钢筋又动了,直接越过了第一支香,向着我们这边继续滚来,第一支香也早灭了。
暗道一声不好,我赶紧摸出个麻钱往前一丢,正好丢在第二支香附近,那半截钢筋滚到麻钱和香跟前不动了。
不怕鬼认怂,就怕鬼来劲,这东西敢越过第一支香就证明翻脸了,我也不必客气,走过去往钢筋上贴了道符,左手攥着几张符和麻钱,右手捏着短桃木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黑处探探。
麻子大概见了平生从没见过的场面后吓懵了,跑过来紧紧贴着我,我让他拿着那个罗盘爬到车里,顺手给车门贴了张符,这才放心慢慢往前摸索。
库房两边有很多铁架子,上头还摆着好些货物,加上原本开的灯就不多,走了十多步就看不清路了,不知道那些架子中间藏着什么,指不定忽然冒出来。
我手里的桃木剑很短,比匕首长不了多少,因为这样便于携带,剑柄被攥出了汗,左手的符和麻钱也成了一块疙瘩,不过影响不大,刀不在长,管用则灵。
“嘭!”卡车车门打开,麻子可能没看到车门上贴着的符,一个人待在驾驶室害怕,就抱着罗盘溜下来。
“快进去。”我赶紧提醒他。
麻子没反应过来就被绊倒,正是之前滚过来的易拉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车门附近,倒地的麻子也像易拉罐跟钢筋一样滚了几圈,脊背撞在铁架子上,发出一阵响动,罗盘也离了手。
“没事吧?”我边询问边往回跑,但说来奇怪,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那东西的身影。
“没……”麻子刚一坐起,整个人像被捏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身子顺着背靠的铁架子往上升,双手乱挥。
这是被鬼捏住脖子了?要么环境昏暗看不清鬼的样子,要么麻子已经被鬼上身了。
我跑过去想往麻子身上贴符,麻子大吼一声伸手过来卡我脖子,没卡成功后一把拉住我贴符的胳膊,我原本想拿桃木剑戳他,但立马忍住了,用脚把罗盘拨过来,丢了桃木剑捡起罗盘往他胸口一按,麻子瞪着白眼看我,整个人不动了。
呸!唾了一口唾沫,我用右脚一钩麻子双腿,把他往下一拉,他一屁股瘫在地上,但罗盘却很诡异地架在空里,像是用钉子定着。
“狗ri的。”麻子迷迷糊糊骂了几句脏话后清醒过来,只是一时腿软站不起来。
其实映着灯光能看到一点黑影子,就靠着铁架子被罗盘镇着,麻子回神后拿起扳手照着黑影子一抡,扳手砸在后头的铁架子上,震得差点脱手飞出去。
“那东西没实物的,扳手打不到,要用这东西。”我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桃木剑和符。
麻子摆了摆手,“算逑,你赶紧搞定他,看着瘆的慌。”
确实,一个要命的东西就站在跟前,活人哪见过这玩意儿,连我都有点瘆,也可能是出一身冷汗害的。
捡了几张符往那黑影子上一丢,符像被火柴点燃,哧溜一声烧成灰,罗盘再次摔在地上,骨碌碌滚进架子底下。
“还能走不?”我问麻子。
“我再缓缓。”麻子一阵后怕,直抹着汗。
低头寻了寻罗盘,甚至用钢筋伸进架子下拨了几次都没拨出来,只好作罢,就当留着驱驱库房里的阴气了。
麻子连着抽了两根烟才缓过劲来,打开卡车大灯调着方向照了照后把车开出库房,我也收拾东西后关灯,拉上了库房的大铁门。
“五百块,有点亏啊。”麻子状态回归,跟我打趣。
“仓库赚了,捉了鬼不说,还落了个罗盘,我是亏了,好在没出什么事。”我也松了口气,这趟活跑的,真够离奇的。
车子一路驶回城南,已是凌晨四点多,若在乡下鸡该叫了,正好安心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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