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以前农村地区有许多神婆,本事有真有假,其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会点独门秘术,玄之又玄,谁也说不清其中门道。
杨坪离我们村隔了近百里,以前不太清楚那边的人和事,甚至不知道那边有个神婆,直到出了那件事。
有一年夏季农忙,家家户户忙着收麦子晾麦子,杨老汉在自家麦场堆麦草,两股旋风顺着大路刮过来,边上的人调侃这是杨老汉的老伴回来看自家收成,不过为什么来了两道风?怕是在那边找到新老伴了。
此乃戏言,当不得真,就在大家哈哈大笑时两旋风很玄乎地进了杨老汉家的麦场,绕着麦草垛转了两圈后消失了,杨老汉从两米高的草垛上栽下来,所有人大惊,呼啦啦围上去查看,杨老汉已经没气了。
麦草垛不高,下边还有一层厚厚的麦秸,正常人不会受伤,何况杨老汉虽然七十多岁,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背一捆几十斤重的柴禾走二里地不带大喘气的,怎会在麦草垛下摔死呢?
“也没个伤口,没见着血啊。”大家对这事十分好奇,怎么也说不清,一行人赶紧把杨老汉拾掇回家,收拾心情准备后事。
“莫急慌,让我看看。”有人低声吆喝一句,众人回头,只见村里神婆拄个拐棍站在大门口。
神婆是个八十出头的老太太,辈分很高,小辈都称呼一声太奶奶,她面容枯槁,眼窝深深下陷,嘴唇向里包着,看不到牙齿,说话口齿不大清楚,背也驼的厉害,体重不到八十斤的样子。
“你来凑啥热闹,这忙乱得很,小心把你碰着。”好心人提醒神婆,毕竟杨老汉已经断气,神婆子来又有什么用,而且这神婆以前也就开点童子尿之类的土方子治治小病,貌似没什么真本事,一直以来大家都把她当“吉祥物”看待。
神婆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拐棍拨开人群走到杨老汉身边看了看,用拐棍戳了戳杨老汉的胸口、手心和腿脚,“莫急着装寿木办白事,说不定三五天就回来了。”
“我的太奶奶,你就别在这瞎掺和了,走,我带你回家乘凉。”有人把神婆拉开。
“支床?支什么床?咋就不信我呢。”神婆耳背,错把乘凉听成支床,以为要给杨老汉搭灵堂里停放尸身的床。
众人不听神婆胡搅蛮缠,只想把她拉开,没想到神婆直接坐地下赖着不走,大伙又不好强拉,只能由着她去,不过杨老汉的尸身还是被搬进了边上放板车的棚子里。
家属忙着通知亲朋杨老汉去世的消息,邻里搭手准备馒头和肉菜,亲戚则请阴阳先生和买香蜡纸钱等等,我和师父动身前往杨坪。
神婆没有回家,而是坐在棚子里杨老汉尸身边上打盹,众人也没功夫理她,只要不添乱就行。
一直忙活到当天傍晚,我跟师父到了杨老汉家,师父倒是知道神婆这号人,但跟村里人一样没见过她的本事,所以对她留在死人边上很是不解,让人把她劝走。
“酒?过阴不要酒,你到门口站着,等我醒来再说。”神婆又听岔了,错把走听成酒,还指着师父让他去门口站岗,什么意思?
师父一愣,他见识多,听过“过阴”这个词,但听过没见过,莫非这神婆还会过阴?
“过阴我知道,但为啥要站岗?”师父凑近了问神婆。
神婆这次没听岔,把众人支开后很耐心地跟师父解释,“我怕回来的时候有东西跟着,要个阳气重的拦住,本来找个杀猪的戾气重,不过你这阴阳先生身上气很盛,正好守门。”
师父点头表示明白,问神婆该准备什么,神婆摆摆手表示自己只需要合适的时辰,没其他好准备的,师父便搬了个椅子坐在大门口,腿上放着罗盘,手里提着桃木剑。
“亥时之后为子丑,这三时辰都可,神婆等的就是亥时之后,快了!”师父跟坐在边上的我说。
“过阴是什么?”我问师父。
师父捉摸了一会跟我解释,“有些活人有特殊体质和法门,能去阴间走一遭,这叫过阴,如果这神婆子不是胡说,那就是高人了,没想到杨坪还藏着这么一尊大神。”
“那她过阴干嘛?难道……”我看了看棚子里坐着的老太太,这想法也太离奇了。
师父叹了口气,“听说死去的杨老汉无病无灾,身体硬朗,麦草垛上忽然断气,神婆大概想去探探他的死因,说不定……”
师父没敢说完,但不难猜出后面的情节,说不定是鬼差抓错了人,杨老汉命不该绝,还没到死的时候。
时辰终于到了,师父正襟危坐,神婆缩在杨老汉边的空隙处躺下,画面十分诡异,毕竟一般人真没勇气睡在死人边上。
神婆呼吸渐渐平稳,如同睡着一般,师父不敢丝毫马虎,瞪大双眼看着周遭,出出进进的人早被通知别出来走动,场间只剩下我一个闲人无所事事。
夏夜没风,就算有也是热风,根本不凉快,蚊子嗡嗡地飞,蛾子绕着门上电灯打转,奇怪的是没有一只蚊虫落到师父身上,我也沾了点光避免被蚊子叮咬。
大概半个多小时,师父忽然站起来,村里的狗也叫了几声,他抬头看着远处,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杵,让我拿毛笔和朱砂过来。
“用这个。”神婆不知何时醒来,从兜里掏了一个麻纸包着的小包,我把小包接过来打开,里头装着一小撮金灿灿的粉末。
“金漆粉!”师父讶异一声,取符水把粉末化开,用毛笔蘸着在大门和四面墙上挨个画了符。
金粉和金漆我听说过,这东西金贵,一般人搞不到,没想到神婆手里竟然有,后来师父说那些金漆粉可能是从佛像神像上刮下来的,效用翻了百倍不止,可见这神婆还是有些底蕴的。
“金符守门,管他阴兵还是野鬼都别想进来。”师父跟我解释画的符的作用。
神婆过阴,回来时可能有阴兵跟着,也可能被野鬼盯上,这些东西不会找神婆麻烦,但可能伤了旁人,所以师父守门,又给杨老汉家画了符,以防那些东西趁虚而入。
神婆拄着拐棍走到门口跟师父说,“明晚子时杨老汉会醒,你提前给人打个招呼,别吓到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拄着拐棍慢慢挪,看着怪可怜的,师父让我搭手搀回去。
其实此时师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头一次跟这神婆打交道,不知其本事真假。万一这神婆只是胡说,到时候大伙守着杨老汉等活过来却没等到,那不是闹了笑话败自己名声?耽误了白事怎么办?
但从神婆拿出来的金漆粉来看不像有假,又确定了第二晚杨老汉一定会活,师父选择相信神婆,第二天一早就把消息跟众人说了,“先不急着杀猪买菜,等过了今晚再看”。
死而复生,一般人哪见过这等奇事,嘴上表示不信,天还没黑呢就聚在杨老汉家门口等着看“奇迹”。
月上枝头,院子里挤了几十个人却没人出声,目光在师父和杨老汉身上逡巡。
师父掐算着,到了时辰后把大门打开,若神婆说的是真话,那鬼差该把杨老汉的魂魄送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的人被蚊子叮,有的人汗流浃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悄声询问杨老汉到底能不能活,口风也变了些,死人复活本就离奇,大多数人只是凑热闹的,真心信的没几个。
师父第一时间止住喧哗,他也怀疑神婆说了假话,有心差人去把神婆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家暂且散去,或者去邻里院子避避,这鬼差上门,活人见了本就不好,更何况鬼差也怕这么多活人啊。”师父对众人说。
“也对,我还怕见鬼差呢,跟这玩意混个脸熟可不是好事,我先溜了。”有人回应。
“原来鬼也怕人啊,我以为人只怕鬼呢。”其余人反应过来,感情自己在这等着见鬼,确实不该这么光明正大。
一群人乌泱泱去了隔壁,师父在门口点了香烧了纸,用白纸将门上的金符遮住,念着“遮金符,点阴灯,开大门,迎鬼神,生人回避,死人还魂……”他退到房檐底下,把我拉到身后。
阴兵是鬼也是神,有时候鬼和神并不冲突。
没一会儿传来几声狗叫,门口纸灰打着旋向着门道飞进来,一直撒到停放杨老汉尸身的棚子里才消失。
这股风来得快去得更快,直到杨老汉坐起来时师父才反应过来,赶紧喊隔壁院子的人帮忙。
一群人看着满院子纸灰不知所措,看到死而复生的杨老汉更不敢靠近,师父踢了杨老汉儿子一脚,他们才把迷迷糊糊的杨老汉背进屋子。
师父扎了纸马纸车烧掉,因为阴兵不同一般野鬼,当差不差钱,烧纸反而生分了,烧车马才是礼节。
白事办不成了,我们师徒这趟白跑,师父对此倒没意见,“没死人就好,巴不得这种事情多点。”
这只是玩笑话,死而复生的事何等稀奇,一辈子不一定见一次。
杨老汉又活了三个年头,对于当时之事一点记不起来,只当睡了一觉。但神婆只活了一年就走了,师父说过阴很伤“气”,神婆本身年龄大,经不起过阴,同时这神婆以前应该很少过阴,不然也不会活到八十多,毕竟活人常去那边可不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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