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在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最让人得意的事就是衣锦还乡。许许多多的人出门在外想要闯荡出一番事业,说到底也就是为了荣归故里,哪怕是带着一身的疲惫,也会在邻里的赞叹声中变成骄傲。
那年有户人家,家里小儿子结婚,要办酒席。师父带着我也去参加了这婚礼。我俩参加了数不清的葬礼,白事成天跑,好不容易能参加个婚礼,这可让我开心地不得了。
这婚礼毕竟不用我和师父操持什么,我俩自然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差不多快中午的时候才到了地方。
婚礼还没开始,那户人家的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我虽然不怎么懂车,但是光看那些车的外表也知道那些都是高档货,这小地方都很难看到这样好的车。
师父心情也不错,同我聊着天。
“你看看,这些车都不便宜的。这家办婚礼的是小儿子,小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混迹地不错。老大说是在什么地方当校长,老二自己管着个场子,这是老大和老二赶回来了,带点朋友给充充场面。”
我点点头,光是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婚车还没到,估摸着这婚车肯定更好,两个有本事的哥哥怎么着也不能让弟弟的婚礼太寒酸了。
进了院子,里面一派喜气洋洋。小儿子去接亲还没回来,老大老二都跟着去了,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张罗着,笑的眉眼都眯缝起来了。
见师父来了,他上来主动相迎,师父在这边毕竟名望高。两个老头子聊了一会,然后老爷子带着我俩在客席先坐下。
等了没多久,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忽然密集,我好奇地探头往过看,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这是接亲的都回来了。
新娘子穿戴着婚纱,咱也看不清楚。但是几个兄弟我看地真切,别人都还好说,其中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穿着一身紧绷的西装,却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人,脸色很差,虽然在今天这个日子他尽力在笑,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神情很憔悴,阳气不足,面色缠煞。
我心下好奇,看了看师父,师父也皱着眉头一个劲瞅他。
“这个胖一点的是谁?”我低声问。
师父摇了摇头,这家人的情况他也只是听说,毕竟没见过人。
旁边有人听着了,一边翘着脑袋看婚礼,一边回答说:“那个啊,是他家的老大。”
“那个当校长的?”我问。
“是哩,是个有出息的。不过听说最近也不好干,前几天说是他那个学校有学生自杀未遂,送医院了,再往后不知道咋回事,那个学校就关了西门,不让人走了。整个学校最方便的就是那个西门,也不知道咋想的,现在送小孩上个学还得绕路,晦气。”
我默默把这些记在心里,看了看师父,估摸着真要是有啥事,这老大回来的目的就不止是参加婚礼这么简单了。
婚礼上,一边听着司仪讲话,一边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大多是都是羡慕的,毕竟这家的孩子都是有出息的,谁不羡慕?那边随便一辆车都顶得上这些庄稼人干多少年了,这在街坊邻里的眼中,就是发了大财的。
还有一些人,则是在说着那个学校的事。
事实上,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兴许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学校的一些邪乎事儿,在民间都快传成鬼故事了。
有人说他那个学校闹鬼,说学校是建在坟地上的,每天晚上都有鬼学生在教室上课。有人说不开西门,是因为西门地下埋了死人,有古怪,总之这种三人成虎的事让这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些人的话自然是不可信,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好,故意给人家说坏话,这就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毕竟这边就有人在县城上学,就在人家的学校里,那些学生怎么不说呢?
我也没太在意,若是真的有事儿,他自然会上门找师父,情况自己也会交代,别人说的就听一乐。
婚礼现场其乐融融,这么一大家子,过的也算是圆圆满满,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是喜欢这种氛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让人羡慕。
我听着司仪的那些吉祥话,听着结婚现场的那些海誓山盟,心里也是暖洋洋,说真的,这样的日子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羡慕呢。
没多久,坐在主家席位上的胖老大,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大变,就连表面上的微笑都挂不住了。
他忽然起身,四下打量了一圈,看见我们,便径直走了过来。
“那个,您是阴阳?”他问师父。
师父笑呵呵点了点头:“是我。”
“早就听我爸提起您,今儿可算是见着了。那啥,我这边有点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客套话都来不及说,看来是很严重了。
来到院子外面比较清净的地方,他这才松了口气。点上一支烟,又递给师父一支,这才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办学校的,这趟回来一方面是给我弟弟办婚礼,另一方面也是我遇着了一些事,我爸说两位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想着问问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说吧。”我认真听着。
他叹了口气,说:“上个月的时候,我一个学生收到了一张纸条,拿给我看。上面写着说什么禁走西门,后果自负。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就交给了老师。”
“老师以为是恶作剧,就没往心里去。当时走西门的人那么多,不走西门的话很多事不方便,因此那个学生那晚回家,还是走的西门。”
“恰好那天晚上他走的最晚,也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第二天回来,我就感觉这个学生有点不对劲,我还特地交代过他的老师多照顾他一下。结果没想到,当晚那个学生就要跳楼,要不是老师发现地及时,说不定真就……”
“后来,我让他家长来接走了他。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结果没几天就又有人收到了匿名信。这次不是一个人收到,而是好几个。”
“依旧是禁止走西门的话,我留了个心眼,那天站在西校门口看着孩子们放学回家的。那些接到匿名信的也都是走的那里,没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过了散学的高峰期之后,还有人零零散散地走。其中有一个也是收到匿名信的,我当时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又有一个学生跳楼,所幸只是二楼,摔坏了一条腿,但是人也有点神志不清了。”
说到这里,他一个大男人无助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说:“我不知道是有鬼还是有人在闹事,但是闹成这样上面领导都知道了,我也不敢不管了,于是我就把西门封掉。可是,在那之后我就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这个。”
他说着掏出来了半张皱皱巴巴的纸,只一眼,我和师父同时捂住了鼻子。
好重的尸味,裹挟着很重的怨气,就看一眼都让人失神许久。
我忽然想起来有人说学校建在坟地上,有人说学校里晚上有鬼孩子上学,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饶是我这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瞬间一激灵,看过的恐怖片都一下子涌入了脑海。
师父照我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骂道:“想啥呢?”
我忽然回过神来,唯唯诺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不像是用手写出来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嘴巴叼着笔在纸上写的。
“禁关西门,后果自负。”
这东西,不允许别人走西门,也不允许把西门封起来?
我看了看师父,师父皱着眉头,说道:“先把喜事办完,回头我们跟你去学校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他哭丧着脸,说:“我去跟我爹说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吧。欠的饭我回头给二位补上,咱们去县城吃大饭店去,吃几顿都成。”
说着,他又拿出手机来,上面是一张照片。
一个人面色惨白,两眼空洞被挂在校门上,随着校门被风吹着一晃一晃地,虽然没死,但是阳气尽失。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现在就去吧。”
高档的小车坐着就是舒服,虽然难得能见着一次红事,最后还因为这个错过了,但是心里也不至于有多么遗憾,对这一趟的新鲜感已经冲淡了一切。
一路上胖老大腆着大肚子,唉声叹气,仿佛天塌了一般。
来到县城,又往县城外开,开了一截去了郊区,才看到学校的模样。这边的学校批的新地基都在郊外,这家又是高中,所以在郊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周边全都是庄稼地,好不容易才看到有零零散散几户居民,那所学校就坐落在这种地方。
这边校址都是直接收购的人家不要的劣田,一年收不了多少粮,卖了也就卖了。但是这种劣田自然也容易让别人用来当坟地,这建校的时候不定从地里挖出来多少死人骸骨呢。
若是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哪怕就算是坟地改造,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
来到学校门口,先是去了一趟西门。这会儿学校里正上着课,时间刚才傍晚。再有一会儿,就会有学生陆陆续续下课,跑校的就是打西门出,然后往家去的。
西门是正门,此时此刻已经关停了。两个保安坐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清来人,他们慌忙迎上来说:“校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胖老大也问道:“秦老师呢?送医院了吗?”
“送了送了,不过这事儿怪邪乎,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
他们那边焦急地交谈着,我和师父默默看着这边的情况,脑子里快速浮现着有用的信息。
这边西门正对着的是外面的宽敞马路,这边车流湍急,加之前面正好是个弯道,要说没出过意外,那才是最大的意外。
学校对面是片树林,靠近马路这边的则是一片宿舍楼。上了宿舍楼就能看到这片树林,树林长的茂盛,应该也是因为树林长的好,上面不允许他们私自把树砍伐掉,所以才保存下来。
这样一来,这边的采光肯定要受影响,长此以往,这边自然也会有点阴森。
师父眉头不展,说道:“风水相学解七星,门占正西,南方廉贞被遮挡,犯了忌讳,走吧进去看看。”
胖老大忙不迭前面带路,带着我们在里面随便转转。
花了大半个小时,我们在里面绕了一大圈,更是感觉怪异。南边几处建筑但凡进去便是阴风阵阵,正西的宿舍楼也没有按照坐北朝南盖,看地形应该是图那边有一片平地,可是再怎么着也没有这样盖房子的。
按照奇门遁甲排盘,师父又测算了一下,奇门四害犯了击刑和入墓,这击刑是甲午辛落在离宫,刑离宫的午地支,这个也叫自刑,解为自身的某种行为导致的灾祸。
入墓则更为严重,就是活人的精气神都泄了,活人自埋之势,活着与死亡无异。
这象义显然与先前那些收到匿名信的学生最后的自杀行为一致,而这个自身行为导致的灾祸呢?
师父忽然问道:“你这里死过人吧?”
胖老大不敢隐瞒,回答说:“去年的时候,有个学生出门跑地太快,被过路的卡车撞死了。”
“不止。”师父淡淡说道。
“前几年……也撞死了一个。”
“不止。”师父这个时候气势很足。
胖老大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师父见状也来了脾气,一拉我便说:“走吧,没救了。”
胖老大终于绷不住了,他哭着说:“有有有,还有,这边搞拆迁的时候,有个杀人犯躲在这边废弃工地上,把人绑起来活埋了,后来警察都过来处理过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因为这事儿这块地也便宜,我们才选地这里。我们刚选好址就在这里挖过,但是那个尸体怎么着也找不到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真的,我选址之前这边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的,那件事在派出所都还有案底,你们可以去查的,真的和我没关系。”
“你真的找过那个尸体?”我问他。
他冷汗直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刑,便是说自己的行为导致的灾祸,这怪不得谁,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也跟着倒霉。
所幸,第二天就是周末,学校里人少。借着重修西门的缘故,胖老大一大早就雇来了一群人在这里准备动手挖尸体。
根据师父测算的位置,挖了一上午,便在西门外马路对面挖出来了一副骸骨。根据师父的描述,当时这具尸体应该是双手被绑在身后活埋的,所以写的那些匿名信都是用嘴巴叼着写出来的。
师父叹息道:“有一种说法,叫做阳鬼门。便是说,鬼门关不见得只有阴间有,阳间也有鬼门关。通常有鬼经常路过,便是叫阳鬼门。我也不知道死者有什么执念,兴许被杀害的时候他正要过马路去对面,兴许再往前就是他的家,兴许路对面的拆迁房就是他原本的家。”
“总之,他的魂儿一次次路过了这里。只是,这边的风水局容易犯了廉贞,本就容易招鬼,加上这边的树荫太密,阳气被挡掉大半,路有急弯最容易伤人害命,导致怨气越来越重。”
我点点头,接话道:“所以那亡魂也越来越凶恶,不再容忍别人走阳鬼门,他写那些信也好,不允许封西门也罢,只是因为,在他眼中只有他自己能经过这里?”
是了,问题便在这里,做做法事,将死者送走,这事儿也算是了了,他尚未害命,算不得凶鬼,倒是好说。
先前胖老大手机里的照片,被绑在校门上的是学校一个老师,丢了魂儿,我又花了一晚上时间给她叫魂。
胖老大还想请我们吃饭,我本想答应,师父却冷冷拒绝了。现在想来也是,兴许这家伙当个校长做了不少事,但是在这件事上犯了自刑,自己的行为惹来的岔子,就算不是主谋,他也绝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说,学校布局搞得乌烟瘴气,这同样有多少私心在里面,他的豪车吸地谁的血,不说也猜得出大概。
然而我们只是阴阳,管不得那么多不平事。
可惜了一场喜事酒席,可惜了一顿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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