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师父的一生历经坎坷、丰富多彩,他脾气好、办事周到,算命风水什么的从未出过差错,认识的人都说他是个毫无黑点、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然而就这样一个人也会惹来诽谤和谩骂,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他一个远房外甥女,叫红莲。
红莲比我小,我的印象里她来师父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个黑黑瘦瘦的丑丫头。我有记忆,她已经读完初中了,对农村人而言这个文化程度足矣,加上八几年的背景,她就没再读书,但据说学习不错,如果继续读下去的话或许能干大事,可惜没有如果。
大家应该知道这么一句话:医者不自医,师父不光不给自己算命看相,也不会给身边的亲戚朋友算命看相,他说这样算的不准,而且可能窥得与自己相关的东西,惹来不必要的变数或灾祸。
这个规矩师父从未坏过,可红莲一家就是不信,每次来都要师父看看八字,师父一直拒绝,直到红莲十八岁,家里急着给红莲找对象,好说歹说之下师父只能稍微看看。
红莲生于69年,师父看完八字后预言红莲暂时结不了婚,要等到26岁也就是95年才有姻缘。
红莲一家肯定不信,因为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黑黑瘦瘦的丑小鸭已经长开了,变成美丽的白天鹅,红莲不但变得白净,眉眼成熟后漂亮得很,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用农村的话说就是“山窝窝飞出了金凤凰”,“像她名字一样红莲绽放”。所以这等长相会没人上门提亲?能挺到25岁才结婚?要知道当时可是八几年,农村姑娘20岁以后结婚都算晚了。
“看个大概,信不信在你们。”师父不肯细说。
红莲一家见问不出来,立马转了话头,“婚事暂时没戏,那别的呢?比如财啊运啊,红莲是个啥命?”
“星官年结婚,星官被合年,又是伤官年离婚,婚姻的事都是麻烦,还说财呢?偏财、伤官之人好投机,不好说啊不好说。”师父浅浅说了一句。
“投机”可以理解为聪明机灵,但在那些年很容易与“投机倒把”联系到一起,不是什么好词。
也许正因为红莲漂亮又机灵,不像农村丫头,不久之后一个远房表叔去南方时把她带过去了,那边的机会多得是,或许能混出头。
那时候出一趟远门不容易,坐火车要两天左右,红莲一去就是两年多,再回来时跟变了个人似的,看不到一点当年模样。
我记得很清楚,90年过年她来师父家拜年,大波浪发型,脸上搽着粉,身穿一件大红色羽绒服,脚上一双高筒黑皮靴,当时村里连电视都没有,哪见过这打扮、这阵势,大爷大妈跟看妖精似的看她,师父都不想把她迎进家门,但又不能让她在村里丢人现眼,只能赶紧接进去。
“咋真把自己打扮的跟朵花似的。”可能师娘身为女人,对这些新奇漂亮的东西接受的快,拉着红莲看来看去,从头打量到脚,师父叼着烟斗没正眼看。
那时候的我只知道化妆后的红莲很漂亮,但总觉得哪里不适,现在想来,可能少了那种质朴,多了许多风尘,然而当时只觉得她好看但别扭。
红莲跟师娘叽叽喳喳聊了许多新鲜见闻,师父听的直皱眉,因为从红莲的话里可以听出她的老板时常带她买东西,给她零花钱,她习惯那样的生活,没觉得哪里不妥。
如果放在现在,无非大老板包养的情人嘛,大家见怪不怪,顶多背后说几句。但那些年比较少见,人们也很重面子,谁家闺女出去赚钱了就会被人议论,是不是做了不干净的勾当啊。
“不干不净的钱拿的心安理得,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师父冷着声问。
红莲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干不净了,一不偷二不抢的,我机灵利索,老板就喜欢我这样的员工,对我好点怎么了。”
红莲不光外貌变了,连性格也变了,以前不会这么直白地跟长辈顶嘴。
师父气的吹胡子瞪眼,师娘赶紧拉着红莲去另一个屋子说话,也劝红莲尽量少收别人的财物,毕竟拿人手短。
红莲走后村里人议论纷纷,说红莲又红又白,真成一朵莲花了,也不知是夸呢还是骂呢。
此处还有一个小插曲,红莲满镇子找卖彩票的,可当年我们镇上没那玩意,大伙都没听过,红莲解释完后师父默默叹了一句:“这不就是投机么?”
不管这些闲话,红莲确实赚到了钱,家里跟着体面,便让红莲继续去南方了,这一走又是两三年,婚事自然耽搁了,倒不是没人上门提亲,而是一般人家已经配不上红莲了。
红莲再回来时带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那是她的老板,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她已经换了两三个老板了,如今这个老板是她对象,两人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次一起回来也有这个因素。
“好是好,可就是有些远啊。”
闺女嫁个有钱的是喜事,可那年头大多数家长不愿意闺女远嫁,所以红莲家又开心又难过的。
“不行把你们接去那边定居嘛,有车的啦,远是远了点啦,还是能回来的嘛。”老板说话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家长一听又是定居又是轿车的,心里乐开了花,勉强允了婚事,只是他们不可能搬去南方,因为老一辈对故乡感情重,去了也不适应。
老家办了几桌酒席,算是认了这个女婿。师父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并未参加,师娘去的,据说有鸡有鱼,好不奢侈(当时小镇上很难买到鱼)。
或许因为师父当年说了红莲,也或许因为没参加订婚宴,从红莲口中传出一些怪话,说师父算的不准,她结婚了,过的很富足,当年的批言没中一句。
然而其实此时的红莲并未真的结婚,他们打算在南方大城市办婚礼,那边的亲戚朋友更多一些,红莲老家这桌连订婚都算不上,只是没人较真罢了。
红莲又离开了,这下子她真不是本地人了,红莲父母心里很难过,毕竟闺女出嫁,还那么远,但再一想,好歹是个富贵命,不用守在山里过苦日子。
1995乙亥年的一天红莲来了消息,她要正式办结婚宴席了,请老家一些亲戚去那边参加婚礼,顺便旅游一番,吃住路费她都报销。
旅游?乡下大多数人县城都没出过,只觉得这个名词高档,如此白嫖机会想来不会错过,然而大伙似乎对红莲有一种陌生疏离感,不再是一类人,所以真正去的没几个,只有红莲父母跟一个伯伯坐上南下的火车。
十来天后他们回来,脸上没有旅游后的开心,更没有参加喜事那种喜悦,相反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失落,但他们什么都没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96年师父无意探听到一些口风,红莲结婚对象不是当年带回老家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快四十的老板,红莲父母本来不同意,可到了人家地盘,宴席摆上了,客人请来了,哪能阻止,只能佯装喜庆地把红莲嫁过去。
“我们都快认不得自己闺女了。”红莲妈哭着说。
红莲带他们游玩一天后把他们甩给别人带,起初他们以为是工作忙,后来才知道红莲天天混在牌桌,结婚完就急着赌钱,连远道而来的父母伯伯都顾不上……
“唉,虽然玩的不是咱的钱,可总觉着怪怪的,人怎么这样,有钱后就不像人了。”红莲爸也在感慨。
师父心里默默感叹:或许现在的红莲不缺钱,但彩票也好,赌博也罢,都是投机,能发家或长久下去就怪了。
这次婚礼彻底断了红莲与老家的联系,她父母偶尔会念叨几句,却完全没有去那边看的意思,似乎害怕见到那样陌生的闺女。
1998年老家接到消息,红莲离婚了,没有人表现出惊讶,大概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只有父母问她打算怎么办,留在那边还是回来,红莲选择留在那边。
这时候外出打工的人很多,能捎去一些东西,也能得到更多关于红莲的生活细节。据说红莲离婚时得了些钱,可那笔钱被她在赌桌上挥霍一空,她却始终不下赌桌,想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
“你告诉她,不行就回老家。”红莲的父母让人捎话。
“她这是赌徒心理,成天想着借钱赎本,越输越多,欠人家钱的也越来越多,能回老家才怪。”
“欠多少钱,只要她回来,我们帮她还。”红莲父母又愤恨又无奈,说话都带着哭腔。
“唉,还是别问了,他们玩的是咱们想不到的数字。”那人摇着头无奈地离开,只留下红莲父母抹着眼泪。
再后来,据说她跟树林里的藤蔓一样,凭着尚有的几分姿色,靠赌桌和饭局上认识的男人过日子,没钱了就找个人过一段时间,讨到钱后还债或者继续在赌桌上输掉,漏子越来越大,最后补不上,她便消失了。
“可能藏起来了,可能抓进去了,也可能……”那边打工的老乡这般说,没说出来的台词是:也可能被讨债的杀了埋了……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人们没有责备或者谩骂,而是惋惜。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年她懂事机敏美丽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却终是迷失在花花世界里衰落了,连一撮春泥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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