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169:命苦的女人》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相信大家在不少狗血影视剧中看到过这样的剧情,男主或者女主出事故后只要伤到脑袋必然伴随失忆,强行制造效果,然而现实生活中失忆这种事十分罕见,大多数都是老年痴呆等症的并发症,忘记很多事情,并非完全失忆。



当然,从某些角度来讲确实存在失忆的可能,只要对一个人的打击足够大,大脑为了安全起见会强行屏蔽一些惨痛记忆,事故和变故造成的都有,我恰好遇到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故事。



17年老九有事要去青海,喊我一起,反正不赶时间,我们就自驾走走看看,走的都是国道和乡道之类的路,正好带老九近距离接触体验大西北的民俗风情,一路上其乐融融。



一天下午路过甘肃一个镇子,道路不宽,老九开的很慢,可路边的果园里忽然蹿出一个东西撞到车子后半身,我和老九吓了一跳,以为什么动物受惊了,停车下来一看,车后面的路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得,碰瓷的。”老九低声嘟囔一句。



不怪他这么想,刚才车子过去的时候路上明明没人,可好端端一个活人撞在车后,不是碰瓷是什么?



“大姐,有行车记录仪呢。”老九美好的心情被打扰,语气颇为不满。



我赶紧让他打住,走到女人跟前查看伤势,除了胳膊上擦破一点皮外看不出别的问题,保险起见还是把人带去前面镇子的卫生所检查一下,于是我向女人搭话,问她名字跟住址。



女人听到问话后从愣神的状态反应过来,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抱住老九的小腿,嘴里不停喊着莫名其妙的话:“亚东,你回来了,不许走了!”



“看吧,被讹上了。”老九可能没听到女人喊的名字,以为真是碰瓷。



“亚东是谁?你认错人了,咱先上车,我把你载去前面医院检查一下。”



我往起拉她,可她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嘴里始终挂着那一句,要不是没提车祸跟钱,我都以为真被碰瓷的赖上了。



鉴于她的嘴里得不到任何信息,只能让老九搭把手,把女人扶上车子,等到卫生所检查完了正好跟医生或镇上的人打听打听,到时候再说。



老九开车,我在后座照看女人。她上车后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我仔细看了看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裤子上沾满杂草落叶,脚上没有穿鞋,我敢肯定鞋子不是车祸时掉的,也就是说她是赤脚在野外溜达……



“不大对,这女人精神不正常。”我跟老九说。



老九噗嗤一笑,不知是气的还是乐的,“疯子也会出来碰瓷了?咱这什么运气啊!”



几分钟后车子到了镇卫生所,我们两带女人进去检查,简单跟医生说了情况,医生一看女人就明白了,“她啊,镇里谁不知道?时常在公路边溜达,看到白色汽车就往上凑,被撞了四五回了。”



“真是碰瓷的?”我惊讶地问医生,就算是个疯子,也没道理跟小汽车比力气吧。



医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话长,先检查吧。”



医生轻车熟路地搀着女人,嘴里哄道:“亚东叔马上回来,咱先检查身体,回头再让孩子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



如此把女人哄进去检查,我跟老九去街道上吃了点东西,回来时正好检查完毕,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医生讲完这些后又给我们讲了女人的大致情况,这女人也是个命苦的,情况复杂着呢。



女人口中的亚东是其丈夫,以前他们家条件还可以,买了辆二手轿车搞客运,县城镇子来回跑。



前两年一天晚上,亚东开车送两乘客去县城,不知是疲劳驾驶还是分心玩手机,车子直接蹿出公路滚下山坡,亚东和一个乘客当场死亡,另一个勉强保住性命。



这种事故对任何家庭都是巨大打击,女人听闻后当场晕倒过去,醒来就不大对劲了,不相信她丈夫已死,还是邻居帮忙接回遗体安葬的。



因为事故的主要责任在亚东,一死一伤两个乘客的家属上门闹过事,女人被这样一逼后精神彻底失常,邻居熟人张罗着变卖了些家当赔了点钱,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



女人还有个儿子考上大学,邻里邻居让孩子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大家会照看的。可一个疯女人,照看十天半个月还好,一年两年的谁能顶住?于是慢慢地邻居们看的不那么严了,她经常跑出去,逢人就喊亚东,逢白色小汽车就当是亚东开车回来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出事之前。



“然后就撞你们车了。”医生指了指情绪已经稳定的女人低声道。



我和老九相顾无言,沉默一会儿后问医生:“现在怎么办?把她留在这儿?”



医生赶紧摆手,“留这儿算怎么回事?你带回她家,就在前面拐过去第一个十字路口东面,进村就问,都认得。”



只好如此,临走前我问医生:“她家就没别的亲戚朋友?老这么放着不管不是个事啊。”



医生耸了耸肩:“原先可能有几个亲戚,但事故发生后又是借钱又是干嘛的,她又还不上,亲戚能长久吗?她就一个儿子,县里资助上的大学,寒暑假还好,其余时候根本没时间跟精力照顾她,只能这样得过且过让邻居留心着。”



我能联想到这种家庭的无奈,也感叹世上的可怜之事与可怜之人,随后把女人带上车子。老九突然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袋东西,他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东西都是买给女人的。



去村子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有些东西不必说,比如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送去福利机构之类。首先,偏远小镇小城很少有类似的机构,送去大城市的话举目无亲,不见的好多少,而且花销谁来付?世事远比想象的复杂。



按医生所说的地址,到村口一打听,果然都认得这个女人。村民把我们带到女人家,房子看起来还行,红砖平房,可里面就有点空荡荡的,炕上连被子都没有,草席上铺着旧褥子,更别提其他电器家具。



跟村民简单聊了几句,村民也很无奈。关起来吧,非亲非故的,不是犯法么,而且关的时间稍久,她就大喊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人了。不关吧她老是到处瞎跑,谁家都有农活要忙,不可能整天盯着她呀。



“她还没疯到伤人的地步,就是看到身形相似的会当成她男人,老觉得她男人会回来,镇上的人基本都认得她,遇到了会送回来,所以慢慢就松懈了。”



村民解释,我跟老九听的长吁短叹。



女人回来后没怎么说话,后来拉着我看照片,老式玻璃相框里贴满旧相片,有的上面写了字,大雁塔、北戴河等等,应该是结婚不久照的。女人指着照片不住地喊亚东,一众人听的心里难受。



老九看到炕角放着个木匣子,伸手想拿过来,女人跟疯了一样地大喊,把老九吓了一个趔趄。



“那里头是户口跟结婚证,谁都不能动,毕竟她只记得结婚那年的事,后面的只知道她男人买了车,连儿子都快不记得了。”村民解释。



“结婚那年?哪年啊?”老九顺嘴问了一句,女人四十来岁,儿子都读大学了,结婚不得在二十年前?哪有人活在二十年前的?



“九几年来着,忘了。”村民说。



“她哪年哪月哪日生的?”我问。我懂八字,有时候知道八字会了解的更多。



“这我知道,比我小三岁,75年生的。”



1975年,结合她与儿子的年龄,根据八字分析(根据搜集的信息),最可能结婚的年份是1995乙亥年。八字无官星,大运癸未,官星出现,改变星的状态,原局配偶宫逢巳申合,流年乙亥,冲巳,破巳申合改变宫的状态,星宫状态均改变,所以这一年结婚。



“差不多差不多,那年邓丽君去世了。”村民似乎记起来了。



我又大概推算出她家别的情况,越是推算越是无奈,却只能憋在肚子里。



我跟老九不可能在女人家久留,留东西走时女人不肯,好在邻居经验丰富,跟她嘀咕了几句,她乖乖回屋睡觉去了。



“我跟她说亚东去送个客,天亮才回来,让她早睡早起做好饭等着。”邻居送我们时这样回答,这种善意的谎言让人心疼又无奈。



在镇上招待所过了一夜,第二天离开时我跟老九打算再去看看那个女人,但车子走到村口时就被村民挡了下来。



“不是不让你们去,她早早醒了,正做饭呢,你们这一去……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村民说。



我跟老九表示了然,我们要是去了,她肯定把老九当成丈夫亚东,那我们还能走么?



我看这些村民的面相都是老实人,便留了一些钱,不多,勉强表个心意,“你们多操点心,她儿子大学快毕业了,参加工作后就能照看她了。”



村民知道,但不肯收钱,最后架不住我的态度强硬,他们代女人谢过我,我跟老九才离开镇子,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女人叫什么,那个村镇叫什么。



“你说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有些人能记住无数书本地图人物路线日常种种,可有些人怎么只记得一个人、一件事呢?”路上老九问我。



我知道他在想那个女人的境遇,便回答道:“千万人千万种遭遇,对她而言那丁点记忆挺好,或许老天不让她记得多数的痛苦吧。”



也只能胡诌一个不那么残忍的解释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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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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