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大家应该听过“鬼上身”,不干净的东西依附在活人身上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或者产生一些奇怪症状,算是日常生活里比较容易听到的词。
很多时候有这样一种状况,老人离世后会有亲戚或者家属忽然“魔怔”,用老人的语气口吻讲述一些事情,我们那边称作“罚人”,最诡异的是他所讲述的事只有离世之人才知道,这就很值得琢磨了。
以前我们镇上有个理发师叫兴武,街道上开着个小门面,对于小镇的人而言这种小生意人日子过得肯定不错,至少比种地的庄稼汉舒坦,兴武也很好地证明了,穿的体面,看起来颇有身家。
兴武家在村里辈分较高,他爸在合作社任过职,尽管已经去世,但兴武妈名望不减,谁见了都要称呼一声“二婆”(据说兴武爸排行老二,婆这个辈分比较万能,所以是二婆)。
兴武好面子,毕竟生意人嘛,三天两头去县里溜达,也结交了镇子上一些狐朋狗友,时常出入饭店酒馆,农村人哪见过这样过日子的,只觉得理发店赚钱了。
老一辈有声望,年轻一辈有生意,大瓦房的院子,还有辆农用车,怎么看都是体面一家,能没赚钱吗?然而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兴武家的日子并不体面。
“就房子好看些,一辆农用车,除此之外没啥拿得出手的,大房里像样的家具没几件,全是二爷留下的老东西,二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没看着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亲自拉水吗?”知情人透露。
以前是去山泉挑水,后来有了机井,板车上拉个大油桶运水,一次可以吃好几天,方言叫拉水。油桶近一人高,一米左右直径,尽管板车拉着,可那里头装的是实打实的水,不是七十多岁老人能轻易搞定的。
“兴武媳妇不管?”有人问,按理说这种重活该兴武媳妇操持才对。
“媳妇?早上十点多我才见着媳妇出来倒夜壶。”这人说。
那年代的农村人都是天刚麻麻亮就起床下地,除非下雨天,哪个媳妇敢睡到十点?可不得被人说闲话。
“儿子不着调,媳妇当皇后,合着让二婆伺候着呗!”这就是兴武家当时的状况。
有一次二婆跟几个老太太挖荠菜,一个没注意被蛇咬了,二婆当时吓得摔倒在地,而后昏迷不醒,村里人赶紧往回收拾,老人磕磕碰碰不是小事,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兴武媳妇看着躺在床上的二婆是一百个不乐意,阴阳怪气骂了会儿怎么怎么不小心后才找人联系兴武,兴武更甚,在酒局上喝着呢,顺手找了诊所大夫打发回家,他本人没回来。
二婆走了,走的很突然,很安详。
大家都以为二婆中了蛇毒,大夫却说那蛇没毒,二婆是被吓死的,毕竟七十多了,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不过最后还是对外宣称被蛇咬死的,可笑的是兴武本人也信了这个说法。
人死了就该下葬,兴武请了个比较便宜的阴阳先生主持丧事,一来家里没多少钱,也不想在这种事上花钱,二来他们认为白事嘛,随便办办就成,要不是风俗的话甚至想悄悄埋了,办哪门子白事。
村里人都说兴武爹妈忙碌勤俭一辈子,却摊上这么个儿子儿媳,老天爷没良心。
老天爷有没有良心不知道,但兴武肯定没有。
我们那边白事习俗,人死后三四天就该办事下葬,没特殊情况不会超过七天,可兴武就硬拖,明明请了阴阳先生,却迟迟不见打墓。
“死者为大,赶紧入土为安吧。”亲戚邻居看不下去,一个劲的催促,兴武这才不大乐意地开始筹备相关事宜。
白事里还有一个规矩可能没多少人注意到,比如二婆死后其娘家人,也就是兴武的舅舅家庭过来整理遗物和划分财产,好在兴武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这姐姐也不打算要二婆的财产,自然都是兴武的。
“所以我妈攒的钱藏在什么地方?”兴武问舅舅家。
“你这是什么屁话?”舅家人黑着脸骂了一句,他们也听说了兴武的作风,对这场白事处处不满意。
“我妈就喜欢攒东西,你看那些粮票布票都存着,所以我怀疑她还攒了钱,毕竟每年挖药材捡杏仁卖的钱不知道哪去了。”兴武媳妇搭了一句话。
舅家人彻底生气了,不再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着赶紧埋了拍屁股走人,以后再也不来往。
眼看着第六天过去,明天就是头七,可二婆还没下葬,这大热天的……
“你说我妈罚人的话会罚谁?是我媳妇还是我姐?”兴武悄咪咪问阴阳先生。
先生还未回答,媳妇先插话了,“要是罚我,你可记得问钱藏在哪了。”
阴阳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哼哼了两句应付了,“罚人,也看情况,哪能说罚就罚。”
第二天一大早阴阳先生跑来找师父,毕竟同行,也算旧识。
“老人去世七天不安埋,就等着罚人问钱的下落,世上怎会有这号儿子?”他跟师父吐槽兴武一家。
“等着罚人,那就让罚呗。”师父脸盘皱成大饼,这表示他心里有气。
“你得搭把手,我没那本事。”阴阳先生说,从他的要价能看出本事不如师父,只会一些简单章程。
师父应下来,跟阴阳先生一起去了兴武家,在二婆的灵堂转了一圈,又去坟地看了一圈……
头七晚上也叫回魂夜,离世之人的魂魄会回到生前住过的地方转一圈,而后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兴武两口子跟一众亲戚在灵堂守夜,师父和阴阳先生也在,众人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说着话。
一阵风把门帘掀起,火盆里的纸灰被吹起来,蜡烛的火摇晃了几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有点紧张。
“别慌,是我。”兴武媳妇忽然说了一句,可她这话让在场之人更慌张了,因为其声音和语气完全就是二婆。
“妈?”兴武试探着叫了一声,心底里既紧张又兴奋,他还惦记着那些钱呢。
“嗯,把我烟袋拿过来,都没人记得给我捎过去。”兴武“媳妇”说。
众人这才记起二婆有抽烟的习惯,活着时腰间常别个烟袋,如今灵堂上没有烟袋,也没人给二婆敬支烟,二婆这是烟瘾犯了。
兴武很殷勤地找来烟袋,装上烟叶子点上,“二婆”很老练抽了两口,嘴里和鼻子里喷出一股浓烟。
“妈,那个,你之前卖杏核药材的钱……是不是放在哪个柜子抽屉里了?”兴武问,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还会不好意思?
“那钱?吃的穿的,油盐酱醋,水面米菜,你媳妇操心过吗?你操心过吗?”二婆边抽烟边眯着眼睛看兴武,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可多多少少攒了些吧……或者有没有我爸留下的宝贝?”兴武还不死心。
“宝贝?还真有。”二婆坐直了身子,靠着被子思忖了会儿,“我炕上席子底下压着个钥匙,柜子最下面那个抽屉……”
二婆话没说完呢兴武一溜烟蹿了出去,一阵翻箱倒柜声。
很快,兴武抱着个粗布包袱过来往炕上一丢,“这算什么宝贝?”
众人把包袱打开,里头有两个成人衣服大小的毯子,还有一件孩童毛袄子,很旧,有些年头。
“生你的时候连个像样毯子都没有,你爸到处求人,最后把讨来的大衣改成了毛毯,小时候没袄子,就把大人的棉袄改小了穿……”二婆回忆起了很多事情,说得很动情。
“这东西有屁用,我说的是宝贝!宝贝!”兴武打断了二婆的话。
二婆一愣,跟边上的亲戚和阴阳先生说,“日子过得真快,这畜生都敢跟亲妈这么说话了。”
“滚出去!”舅舅家看不下去,冲着兴武吼了一句,兴武想说什么但没说得出口,挑起门帘走了。
“唉,死了好啊,死了就舒坦了,啥事都不用操心了……好啊……”二婆自言自语,看似轻省了,可眼睛里却淌着眼泪。
“来,再给我装点烟叶。”二婆在炕沿上把烟斗敲干净,又装了烟叶默默抽着,大家都没说话。
一袋烟结束了,二婆把烟斗往边上一放,“记得把烟斗给我捎过来,他爸和我都爱抽两口。”说完后就倒了过去。
众人掐人中的掐人中,端水的端水,把兴武媳妇喊醒,她大声咳嗽着吐唾沫,大概抽不惯烟,脸白的不成样子。
第二天早上赶紧下葬,棺材入土,坟包填起,按理说踩坟之后就该结束,可师父硬是让兴武两口子留下来跪了半小时,他在坟头念瞎编的文,说是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其实纯粹拖时间惩罚兴武两口子而已。
(踩坟并不是在坟上踩,而是绕着坟包正反转三圈,意思给坟头添点人气,不让老人家太过寂寞,跟逢年过节在坟头放几个鞭炮听个响一样。)
“可惜了,也只能这么折腾一下,并不能起到实质效果。”师父有点不满意,却也不好做的太过。
师父说鬼罚人要么是坟有问题,比如以前写到坟头漏水导致的罚人,要么就是老人家心里有事没来得及讲出来,比如二婆。二婆放心不下儿子,可看到兴武那个样子后彻底死心了,或许早点走也好,活着受罪。
“百善孝为先,这孝够可笑的。”师父哈哈一笑,儿子逼得老娘想一死了之,什么世道?够讽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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