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早年间的时候经常跟着二师傅跑，遇到很多怪人怪事，增长了不少见识。
我记得有一年在大西南，我和他参加了一个很特别的葬礼。
死者曾经是大戏班子里的鼓师。
按说就是个打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弟子。
所以他的葬礼在当地也算是空前绝后。
100多个徒弟参加，敲锣打鼓，吹吹打打三天三夜。
这些人全是戏班子里的，都曾经是死者的徒弟。
他们自己化好妆来到村子里，甚至不在主人家家里吃饭，就这样闹腾了三天三夜。
其中又尤其是一个男的，不眠不休的在台上唱了三天三夜。
还好，这一带的人举行葬礼，本来就有唱戏的风俗。
所以虽然场面有点夸张，但也算合情合理。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挺多的，就三天，人来人往，把事主家周围的地儿都踩得寸草不生。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戏班子闹腾的最后一晚，院子里容不下，连院门外面都是人。
我和我二师傅进院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二师傅皱着眉头走进闹哄哄的院子，看了一眼台上唱戏的那个男人。
虽说是个男人，但人家翘着兰花指，那唱腔婉转悠扬，活脱脱的像个大姑娘。
台下的人无不称奇，都说这个男人唱戏唱得太好了。
关键是他已经唱了三天三夜，还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累。
就连他们戏班子的人也觉得奇怪，说平时这个人只是戏班子里打杂的，就管理一下服装道具什么的。
谁也没想到他还有这天份，唱戏唱得神形兼备。
一个大男人扮花旦，但你能感觉他骨子里就是女人。
那种阴柔仿佛是天生的，没有半点演戏的成份。
连戏班子的头儿都在感慨自己埋没了一个梅兰芳。
我听到无一差评，便认真地向台上的那个人看去。
真的表演很自然，唱戏的时候深情款款，那折戏是比较哀怨的，好像叫霸王别姬。
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况且我看戏的时候也不多。
反正那男的演着女的还唱的好深情，充满哀怨又缠绵的表演非常有感染力。
也许看得太十二认真，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接了一下。
突然就有心惊胆寒的感觉。
这感觉说不清楚，反正我挺害怕的，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二师傅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看着那个台上的人，眼神仿佛透着一丝担忧。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杵着竹竿的小瞎子，挤了进来：“谁是主持今晚葬礼的？”
我和二师傅都没有吭声。
戏班子的领头问那个小瞎子要干什么？
小瞎子说的一句：“死鬼女戏子都闹了三天三夜了，今晚该结束了吧？”
一句话让我觉得寒意骤升，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二师傅便说了一句：“小哥，借一步说话。”
我领着小瞎子跟着二师傅到了后院。
主人家后院有个猪圈，还养了猪，大概肚子饿了，正哼哼着，吵的要死。
估计这几天也是因为主人家家里出事，人太忙，没时间给猪圈打扫清洁卫生，里面飘来恶心的气味，一阵又一阵。
这环境虽然不好，但也没人来打扰。
二师傅问小瞎子，台上的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瞎子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好像当年也是死者的徒弟，暗恋着死者。
我二师傅明明问的是台上的男的，他却回答是个姑娘？
我以为小瞎子误解了我二师傅的意思：“小哥，我二师傅是问你台上唱戏那个男人呢。”
小瞎子就跟没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说，死者70多岁，寿终正寝。估计那小丫头是来接他的。
我越听越迷糊。
我二师傅还没说话，小瞎子又说了一句：“快想办法吧，已经三天三夜了，那个被她附身的男人都快被累死了。”
这一回我恍然大悟：原来台上唱戏的男人不是有天份演得好，而是因为有女戏子附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说，这些村子里的人看了三天三夜阴人唱的大戏？
不知道为什么，二师傅做事情之前居然说了一句：“小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小哥非常淡定：“不用看了，都三年了。那晚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睛就这样了。”
二师傅一脸的波澜不惊：“让我看看，万一还有的救、你眼睛还能看得见呢？”
小哥便笑嘻嘻的：“那你看吧！”
二师父拿着手电筒，翻开了小哥的眼皮。
我也望过去，看着那对眼睛我却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的眼珠子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诡异的蓝色，而整个眼球上面好像蒙了一层灰……
“怎么回事啊？说说吧。”二师傅显得很淡定。
但说实话我看到那小哥的眼珠子，心里怦怦直跳，特害怕。
小哥说三年前因为邻村有葬礼，请了人唱戏，他一个人跑去看了一晚上。
他说那个地方很奇怪，很多人唱戏，但只有他一个人看，他傻兮兮的坐在那里看了一晚，后来还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2天家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睡在一个乱葬岗。
“然后我的眼睛就这样了。呵呵……”小哥苦笑了一声：“我他妈一个人看了一晚上的阴戏。”
关于那个乱葬岗，小哥说也是有传说的。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戏子的身份都很卑微，一年四季都漂泊在外。走到哪里就唱到哪里，如果有什么意外客死他乡，也就随便找个地儿就埋了。
刚好那一年这个地方流行瘟疫，有一个戏班子在这里差不多全军覆没，就连埋他们还是当地善良的人自发帮忙的……
关于戏班子的诡异传说，我听过不少，但听到小哥说这些，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我二师傅叹息了一声，说是隔的时间太长，这小哥的眼睛确实没办法再医治了。
没想到那小哥倒是看得很通透：“其实也挺好的，别人看得到的我看不到，但别人看不到的，我却看得到。”
他跟我们说，现在台上唱戏的那个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肚子却很大，估计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因为她的师傅做了事情又不负责任，小姑娘是羞愤自杀。
外面人声鼎沸，时不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而我二师傅眼神却有些焦虑。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法吧？我二师傅叫我想办法把这些人看大戏的人弄走。
瞎子小哥说他有办法，然后在我二师傅耳朵面前嘀咕了一句。
只见我二师傅在猪圈门上拍了三下，然后说了一句：“你还不出去玩？”
那猪突然就跃出了猪圈，跑到前院去了。
200多斤的大肥猪，一身都是便便，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吓得大人小孩一阵惊慌失措。
有胆大的不走，那猪就对着人跑去……
猪可是穿着“高跟鞋”的，被猪蹄子踩到脚那种酸爽绝对是没有谁愿意尝试的。
很快院子里就没什么人了，但也落得满院子的猪粪。
气味芬芳。
就连台上唱戏的那个，都皱起了眉头。
我二师傅这才跃上戏台。
他人都还没站稳，台上那个唱戏的便咧开嘴阴森森的一笑，突然伸出手来推我二师傅。
好歹毒！
如果我二师傅没站稳，直挺挺的倒下戏台，脑瓜子绝对给摔破了。
不过二师傅毕竟是跑江湖的，比他想象的厉害多了。
只见二师傅顺势一把拉着他的手，口里说了一句：“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有什么账你们在下面慢慢算，跑上来闹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明明是个男人，但说话却是一个柔美的女声：“关你什么事？”
“走吧！”
“偏不走！”
二师傅见劝解没有用，心一狠，嘴里念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趁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符纸贴到了他的后背。
那个人便直挺挺的倒下去，砸在台上，砰的一声。
紧接着他一阵抽搐，把我们围观的人都给吓坏了。
不过没过多会儿，他就安静了下来。
二师傅连忙扶起他，问他怎么样了。
那个人一脸迷茫：“……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嗓子沙哑，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师傅叫他别说话，戏班子的人扶他下去休息。
二师傅当即又是焚香，又是烧纸，折腾了大半夜。
至于那头猪，也真是奇怪。
瞎子小哥叫它回去，它就跑回去了。
瞎小哥跟我说，很多动物都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后来我悄悄地问二师傅把那个在台上唱了三天三夜的女鬼怎么样了，他说没把人家怎么样，只是叫她下去等着。
那个死者做的事情，总得要给人家一个交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