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相信有人经常看婆婆文章,偶尔会有读者跟我讲述自己的故事,聊天叙述的也有,其中不乏新奇有趣的,今天讲讲一位读者的亲身经历吧(方便起见我以小艳代称)。
98年遭遇了罕见的大洪水,不少地区受到波及,出现了很多无家可归者的人,小艳家乡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者,都是躲洪水流落过来的外地人,流离失所在那两年并不是什么稀奇词。
当时村里电视较少,小艳还不到十岁,只听大人说过天灾的可怕,并未亲眼见过,所以她会问妈妈,水把房子淹了,再盖一个就是了,为什么要在外面流浪呢。
妈妈无奈又爱怜地抚摸着小艳脑袋,“淹的不是房子,是家,没的不是亲人,是活下去的心。”
不得不说小艳妈妈的话充满哲理,可惜年幼的小艳听不懂,小艳爸爸说了很浅显的道理,“穷,没钱盖房子,只能沿路讨饭,碰到能活下去的地方就安居下来。”
有一天一个女人抱着个四五岁大的男娃出现在村子,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布衫,大伙都知道这是什么人,也很友善地给予了一些吃食和旧衣物,可惜那个年代大环境比较穷,没法子施舍更多。
母子两穿过村子向着更远处去了,她们只是过客,不知道安身之所在何处,大家目送着离开。
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孩子哭声,第二天早上小艳爸发现那个女人抱着儿子躲在自家大门外屋檐下,女人发着高烧,身子虚弱的厉害,怀里的孩子却睡的安详。
小艳爸赶紧喊人把母子两收拾进去,方便起见安置在院墙葡萄架下的木床上,不是不想安置在房里,只是那女人身上全是泥水,气息也很微弱,确实有点忌讳,而且赤脚医生快来了,说不定马上要转移到医院,放在这里倒也合理。
果不其然,医生提着药匣子进了大门,看了女人一眼后脸色就不对了,他翻了翻女人眼皮,让人赶紧往镇医院送。
“娃呢,我娃呢?”女人神志忽然清明,挣扎着喊了两声。
小艳妈正抱着大哭的男娃哄着,听到声音后立马把孩子送到女人身边。
“他爸和他姐被水淹了,我就剩这个娃了,你们别抢走他……”女人边哭边挣扎着往起坐,可惜失败了。
小艳妈同为女人又同为母亲,很是感性,已经抹起了眼泪,边上围观者也略为惋惜,这该死的天灾。
女人边哭边絮叨,可惜嘴里的话已经模糊不清,似乎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似乎又在说葡萄藤上挂满了葡萄,然而早过了葡萄挂果期,藤上只有枯枝黄叶。
三摩开到小艳家门口准备送女人去医院,医生叹着气叫人把母子两往三摩上收拾,大伙也都明白了,刚才那是回光返照,这女人已经没了。
小艳家并不富裕,没有条件养那个孩子,也没义务养,据说送到医院后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孩子被送回了故乡,有好心人收养了,小艳爸妈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镇子上依旧能看到流离失所的人,背后的故事或许比那对母子还要凄惨,小艳家也因为那个曾出现过的女人变得稍有不同。
第二年夏天一个晚上,这种热天人们喜欢在院子里乘凉,邻里邻居坐在一起说点闲话,小艳家葡萄架下的木床就是个好去处,大家似乎忘记了有个将死的女人在这上面躺过,即使记得,那又如何?
“就你家院子没蚊子,为啥?”
“何止没蚊子,还有风,凉快得很。”有人摇着蒲扇应和了一句。
“有个女的坐在墙上吃葡萄哩!”
一个小孩忽然指着葡萄架子说了一句,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大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循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葡萄架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女人,更何况这时候的葡萄还是青绿色,涩得厉害,根本没法子下口,连调皮的孩子都不会去尝试。
“大晚上,甭胡说。”大人给了皮孩子一扇子,那孩子跑开了,似乎真的是在胡说,只是在场的大人都很默契地沉默下来,一切话题无疾而终,又很默契地各回各家,小艳爸妈也把小艳拉进了房里。
打那之后没人在晚上来小艳家乘凉,小艳爸妈也不让小艳晚上在院子玩耍,尤其是葡萄架下。
有一次小艳姑妈带着小表妹来玩,表妹老喜欢往葡萄架下钻,一个人绕着葡萄架转圈圈,笑得可开心了,像是有人在陪她玩一样。
小艳妈想过找神婆子拾掇,不过当地大部人认为这种没害的东西不必大费周章,小艳爸也觉得没必要,那东西过段时间自己会消失。
小艳有时候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存在,比如晚上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葡萄架子下没有蚊虫等等,但没亲眼看到过“鬼魂”,所以谈不上多害怕。
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小艳爸去了城里打工,小艳妈留在老家照看小艳上学,似乎真如小艳爸说的,那个东西慢慢消失了,因为感觉到的次数越来越少,存在感越来越微弱。
有一天晚上小艳做了个梦,梦里头一个女人不停地摇着她,声音很焦急,“快去看看你爸,快去叫叫你爸,快喊人呀。”
一遍遍重复的声音把小艳从睡梦里惊醒,小艳妈也正好醒来,她做了同样的梦,一个女人催促她去看看丈夫。
肯定有蹊跷,但无法说清。
小艳妈赶紧穿着袄子去邻居家借手机,那年头手机较少,老家信号也不好,要站在高处或者宽敞的地方才能打通,小艳家只有在外打工的爸爸配了个便宜货。
电话没人接,大半夜的没接也正常,可越是这样就越担心,小艳妈立马从笔记本上找了另一个号码,跟小艳爸一起打工的同村人,两人租的房子在同一栋楼。
这次打通了,小艳妈催着赶紧去看看小艳爸,可能出事了。
对方也没怀疑这话是否可信,大半夜去敲小艳爸的门,敲了半天没动静,立马觉察到不对,赶紧喊人帮忙,又是撞门又是开窗,刚把窗户打开就闻到一股子煤烟味,坏了!
“还好发现及时,人没事。”电话打回来了。
原来小艳爸租的房子很便宜,条件很差,采光通风不用提,暖气自然也没有,平日里用蜂窝煤炉做饭,晚上把炉子提进屋里取暖,睡觉时用木头楔子支棱着窗户不让关上留作通风口,没想到那晚木头楔子掉了,风把窗户关了个严实,才导致煤烟没法排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小艳爸在电话里问。
小艳妈把那个梦详细说了,两人都觉得稀奇,小艳爸让小艳妈在葡萄架下烧点纸,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小艳跟着妈妈一起烧的纸,还洒了点揉碎的糕点,这是她们那边祭奠去世之人的方式,小艳爸回来后又重新祭拜了一次,救命之恩,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然而从那之后小艳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连梦中都没出现,似乎已经走了。
“这么多年过去,每当别人说神神鬼鬼都是假的,我就想到我家的葡萄架,世上怪事真的多,就像我和我妈那个梦就没法子解释。”小艳跟我说。
“你写的故事大部分都不吓人,但很真实,甚至能看到身边发生过的影子,我就想着把自己的故事也讲一讲。”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篇文章,情节之类有我自己的部分臆测和补充,毕竟讲故事嘛。
小艳还问我,那个女人走了吗。
我回答她,或许只是报恩才徘徊不去,既然已经托梦报恩了,那大概率已经走了。
小艳问我,“报恩?报什么恩?我爸妈没救回她的命,她就死在我家葡萄架子下。”
“但你爸妈救回了小男娃的命,对一个母亲而言,这就是足够大的恩情了,怎么报答都不为过。”我回答小艳。
“那要不要做做法事?”小艳继续问。
“这倒不必,一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没再出现过,二来就像你讲的,这是一个毫无恶意的女人,祭拜过了就好,大费周章反而不美。”
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就算没走,说不定下次还能救你呢,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缘分和福气啊。”
这句话更多的是安慰,让她不要害怕,事实证明我多虑了,这么多年过去,小艳对于那个女人似乎念想多过害怕。
也确实值得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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