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977:肚脐》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现如今的农村年轻人很少,留下孩子给老人照顾,出门溜达几步,全是留守老人和儿童,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一对祖孙。


高家庄有个高老汉,以前接点白事的活,吹的一手好唢呐,上了年纪后接活少了,种几亩庄稼过日子。


高老汉有两儿一女,女儿嫁到镇子另一边,两儿子进城打工,高老汉一人过日子,虽然清闲,但年纪大了后难免有点孤单,出出进进没个人气,着实可怜。


两儿子商量一番,小儿子把八岁大的孩子留在老家让老爹照看,城里上学不容易,学费也贵,正好留下来给高老汉做个伴,高老汉自然乐意,村里人抱着孙子转悠的温馨场面看得眼热,如今自己也可以带着孙子溜达,不用羡慕别家了。


高老汉有两个爱好,偶尔拿出唢呐吹奏一番,另一个嘛喜欢打牌,村里不少老人都有这爱好,闲暇时候会在树底下阴凉处支个牌桌,摆一副旧扑克或者棋盘,赌局很小,一两块钱一把,你走他来,流动极大,小赌怡情,输赢都是小钱。


两儿子以前给家里寄回来的钱少,够高老汉一个人过日子,现在小孩留在老家,寄回来的钱翻了几番,谁都想自家孩子吃好穿暖,家里的余钱变多了。


人是有惰性的,手里有了余钱就会变懒,心思也会活泛,以前的高老汉小赌怡情,更多时候只站在边上看别人玩,如今屁股一沾凳子完全不想挪窝,牌场不散他不走。


有一年夏天我去高家庄请收割机,外地来的收割机挨村收小麦,我们村稍偏僻,要主动去跟收割机司机打招呼,等高家庄收完了就开去我们村。


跟司机打过招呼,一群老头坐在树荫下打牌,闲来无事过去瞧了瞧。


“这不是那个阴阳的后生吗?来,玩两把。”有认识我的人让出位子,我也很久没玩牌了,不知道技术有没有落下。


“孙子放学了,你不回家做饭?”站在边上看牌的人提醒高老汉,这人早就手痒痒,想上桌试试手气,正好趁我加入的空档换下高老汉。


“不急,等会孙子过来拿点钱去村口面馆吃,我把输的钱赢回来再说。”高老汉光着膀子面红耳赤,完全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又是一把烂牌,下一把一定赢。”高老汉自言自语了一声,赌鬼常见心态。


“虽说一块两块的牌,可你这一坐就是大半天,输了不少吧?别打了,越打输的越多。”旁人提醒高老汉。


“手气不能一直这么差吧,马上转运了。”高老汉嘿嘿一笑不为所动,出牌的动作没有丝毫含糊。


“好歹回去洗洗,大热天出一身臭汗,你瞧瞧,啧啧!”这人啧着嘴指着老汉脸上身上的汗。


一把结束,毫不意外又输了,高老汉从自己那堆零钱里取出两张递给我和另一家,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肚子,皮肤上沾了汗水变得湿漉漉,拍打声音很响。


“打从你孙子留在老家,你这小日子越过越好了,肚子圆了不少,是个福相。”这种时候从家长里短能聊到国家大事,想起来什么聊什么,有人说起了肚子。


“福相可不是这么看的。”我摸着牌插了一句,毕竟涉及到我的强项。


“这还不是福相?我们可吃不圆这种肚子。”


我笑了笑,“咱不说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单说他拍的肚脐,肚脐眼乃经脉根源,人的六腑中心机关,肚腹之包藏也……”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人笑话了,因为满口生涩词汇没几个人爱听,也没几个听得懂,“这点你不如你师父,你师父说的话我们能听懂,你说的咋就这么别扭呢。”


我换了个方式,想听简单的,那我就说点简单的,“这肚脐眼也有很多说法,肚脐深且宽阔的人聪明睿智有福,肚脐浅而窄的人愚且贫,肚脐低的人思考得多,肚脐高的人见识短气量小,肚脐小而尖则贫且寿短,肚脐里有黑痣则享福禄,肚脐深宽阔大方正朝上的人富贵……”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些人揭开自己的背心研究起了肚脐,场面有几分滑稽。


“单从一个肚脐上看出来的不一定准,要结合面相,最准确的再结合八.字,你这肚脐配面相……不是福相。”我看着高老汉,微微摇了摇头,是个贫贱相。


在这些老人看来,自己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谁不是个贫苦相?而且肚脐的说法和手指纹之类一样,随便听听,没人当真,继续乐呵乐呵看着牌。


三轮牌局过去,收割机要出发了,我从牌场上退下来跟着机器回村,高老汉的孙子恰巧来拿钱吃饭,高老汉在牌场上一步都没挪开。


有句话叫“十赌九输,久赌必输”,靠赌赢钱还不如买彩票,后者的希望比前者大,可惜没人劝得住高老汉,也没人乐意劝,人家有那个闲钱和闲时间,由着去吧。


农村房子经常闹耗子,有些人养猫,有些人用耗子药拌点吃的放在角落里,能不能药死耗子随缘。长辈们提醒孩子不要乱吃东西,但时常有人误食,甚至闹出过人命。


高老汉用碎糕点拌了耗子药,由于急着去打牌就将东西盖在盆子下面等回来收拾,反正孙子不在家吃饭,应该出不了意外,不曾想差点闹出大事。


孙子确实不在家吃饭,但小学有午休时间,孩子要在家睡午觉,高老汉一心玩牌,把耗子药的事忘在九霄云外,孙子午睡起来吃了糕点。


高老汉如往常一样坐到快天黑,几个村民站在路口呼喊着高老汉的名字,高老汉理都没理,只想赢牌。


有人跑过来飞起一脚把牌桌踹翻,动作十分潇洒,打牌的人愣了一下后立马怒了,高老汉把牌一摔就要骂人。


“还打牌呢?孙子命都快没了!”那人对着高老汉怒吼一声,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孩子不对劲,被老师送医院了,后来转去了县医院,闹得很大,全村就你们几个打牌的不知道,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丢先人。”


丢先人这话十分之狠,可这个节骨眼上再怎么恶毒也不过分,即使毫无干系之人听了这事也会生气,揍他一顿的心都有。


高老汉急忙打了个摩托车直奔县城,地上散落的零钱来不及收拾。


又是催吐又是洗胃,有惊无险,孩子的命保住了,那么小的孩子被折腾到脸色惨白,医生看不下去高老汉的所作所为,全程冷眼相瞪,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老头。


高老汉借钱付住院费,没几个人愿意借他,赌鬼手里的钱不是钱,是赌注,谁敢借?高老汉走投无路,只好打电话给儿子,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的。


儿子火急火燎从城里回来,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抱着孩子瞪着老爹不知道说啥好。


“把娃接到城里去,别给家里寄钱,我一个人在老家照看房子和地。”高老汉低着头揪着头发,当一个人活到连自己儿子都不敢见,那该多失败,他何尝不后悔和后怕,可惜事情已经发生,唯一庆幸的是保住了孙子的命。


孩子出院了,儿子带着孩子回了城里,什么话都没说,越是这样高老汉越难过,身影愈发孤单可怜,这能怪谁呢。


高老汉把家里所有扑克牌搜刮出来填到灶膛里烧掉,还把自己把那支唢呐砸坏埋起来,两大爱好全消灭,余下的日子安稳种地吧。


“这么大年龄活到猪身上去了,不对,连猪都不如,猪好歹不打牌赌钱呢。”高老汉经常这样嘲讽自己,旁人听到了也只是默默叹气,因为他说的有道理……


故事末尾我再解释一下,前头我说高老汉是贫贱相,贫贱和贫苦或者贫困有很大区别,贫,没钱而已,“贱”则指地位低下和被人看不起,贫不可怕,但千万莫要活到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地步,过于失败了。


至于最后嘛当然是远离赌博了,十赌九输,久赌必输,不是随便说说。当然,你要是非常有钱,那就当我在放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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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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