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今天要讲的是一个很沉重的故事，沉重到我都不是很想讲但又不得不讲。
我们当地有很多偏远贫困的村子，以前应该提到过有些地方的孩子甚至上不了学，后来政策好转，有一些大学生愿意来乡下支教，听说我们那边也来了几个城里大学生。
由于村子很小，有些村子的校舍里也只有几个孩童，连书本都没有，这样的小村子一般只安排一个大学生就好，毕竟支教的还是太少。
城里人和乡下人有些明显的区别，尤其是那个年代，首先从外表上就能看出很多，农村人皮肤糙，而且显黑，所以那时夸赞一个人长得白基本就是“像是城里人一样”，其次便是气质，当年的乡下人进城很少，尤其是大城市，所以就带着一种特有的“土气”，当然，这不是贬义词。
老坡来了个女大学生，村长把村里人聚在一起介绍着：“她叫小灵，城里来的，以后就在我们村学校的教书先生了，大家多照看着点。”
围观的人在村长介绍前早就把目光聚焦在这个姑娘身上，甚至从村长带着她进村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
小灵长的很好看很白净，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白色的运动鞋配着白色袜子，干净利索却不失窈窕，她用手在额头上遮着太阳光笑着向大家弯腰问好，一举一动都很有教养。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大多数人都低声私语着，有些年轻人站在远处流着哈喇子，毕竟农村嘛，没结婚的单身汉可不少，小灵就像忽然下凡的仙女，垂涎却不太敢接近。
老坡初级小学只有十来个学生，原先的先生是个老大爷，一到傍晚就看不清东西，但因为一直没有别的先生来这个学校，老头子没办法养老，现在小灵来了，老头子正好带着熟悉环境后再安心退休。
小灵也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刚一到学校就换了身旧衣服开始忙进忙出收拾住处和校舍，什么脏活累活都亲自动手，老头子看的很欣慰。
农村晚上会有很多昆虫，房间里看到蚰蜒蚱蜢什么的很正常，窗户很小，所以关灯之后漆黑一片，压根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墙壁上跑。
小灵心里怕的紧，便坐在学校门口的小坡上吹风，老教师听到动静后也出来了，蹲在小灵边上说着话。
“你将来是个有出息的，暂且忍一忍，有机会就回城里去吧。”老头子叹着气。
“还早呢，我这才刚毕业，在这里先呆几年，而且……这里的孩子好可怜。”小灵有着小姑娘特有的心软属性，白天看过村子和校舍现状后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村子是穷，但你还是早些回城里吧。”老头叹了口气进了学校又回头提醒了一句，“对了，晚上睡觉一定要关上门。”
“没事，这大晚上的还能招贼不成。”小灵笑着开玩笑。
“以前是不太招贼，但现在……你不知道村里的状况。早点睡，明天可是上课第一天。”老头子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之后小灵便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支教生活，她学东西很快，而且经常在村子里走动，村民们接触后发现这个城里“仙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亲近，相反还时常送小孩子回家，甚至偶尔搭把手干点农活，村民们都很喜欢她，直感叹村子里走了天大的运。
村里的年轻人也开始和小灵接触，心里自然有点别的小九九，万一能得到小灵的好感，那岂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年，所有人都习惯了村里多了个漂亮女教师，小灵也习惯了村里的生活，也基本熟识了村里每一个人。
那是一个冬天晚上，小灵正要休息，外面传来拍打大门的声音，很响。
小灵站在门口听了听问道：“谁啊？”老教师听到动静后也出来站在门口。
门口的人没有回答，拍门声依旧，那两扇旧木门都快要被拍塌了。
小灵刚要过去开门被老先生拦下来，“我去吧”，老先生佝偻着去开门，这半年时间他愈发的老了。
门刚一打开，一股子酒精味就飘了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挤开了老教师摇摇晃晃着就往小灵这边扑。
“刚子哥？”小灵眼睛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经常在路上和她搭话。
刚子没有回应，借着酒劲一把扑在了小灵身上，沉猛的力道撞的小灵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
“刚子！”老先生大喝了一声，刚子不为所动，脑袋直往小灵脖颈处钻。
小灵慌了，挣扎着想挣脱，但刚子本就势大力沉，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匝住小灵的双臂，像要把她揉碎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小灵只能大声呼叫着。
老先生顺手拿个根平日里拄的拐杖照着刚子的背敲了下去，“畜生！”
刚子回头，从裤兜里掏出了酒瓶子砸在了老教师的脑袋上，老头子连闷哼声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畜生！你干什么？”小灵急了，想要去看老教师，但被刚子拉住了，她一巴掌扇在刚子脸上。
这巴掌更激怒了刚子的怒火，刚子拿着半个玻璃茬子架在小灵脖子上，“老实点！”顺手一抛，将半个玻璃瓶子丢掉，匝着小灵拖进了房子，任凭小灵怎么挣扎呼喊都无济于事。
第二天小灵呆呆的坐在教室门口，看着村民们将老教师的尸体拖出了学校，她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那之后村里人发现这个城里来的女先生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有笑容，也很少和村里人打招呼。她时常坐在校门口的小坡上看着村子发呆，像一个神经病，没人知道小灵构思了多少死法，但都因为要教学生才放弃了。
几个月后小灵开始有了妊娠反应，她去了刚子家，刚子自出事后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没人知道那晚发生的事。
小灵将自己的事告诉了刚子父母，刚子父亲在镇子上开了个果行，类似于一个中介，所以刚子家在村里也算是富户，更算是“社会人”，有点地头蛇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想嫁进我家？那我肯定欢迎啊！”刚子父母这般说。
“不，我的意思是孩子出生后由你们养，我就当没发生过，留你们刚子一条活路，但你们必须给老教师一笔安葬费。”小灵面无表情。
刚子父亲点着一根烟抽了很久，“你的意思我们养孩子还得给你钱？”
小灵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无赖？”
“小姑娘，我们也不容易，不如你嫁进我们家来，安心生养孩子就成，别的事不用操心。”刚子父亲说道。
“不可能！老先生的安葬费你们必须要出，不然我就揭发你家刚子的事情。”
“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你觉得有人信吗？而且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刚子父亲有恃无恐。
小灵没有再说什么，从刚子父亲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事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小灵将村里的一些人聚集在一起，将那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刚子父亲抬了抬手：“老教师老眼昏花的，晚上上厕所摔死了都有可能，而且你说刚子强奸了你，你怀了他的孩子？谁知道你和谁偷情怀的？城里人这么不讲究的吗？”后面是一些很下作的话。
村民们一时没了主意，虽说心底里还是相信小灵说的话，毕竟老先生的死的确有很多蹊跷在里面，但刚子家也不太好惹，而且……毕竟小灵是个外人。
这事闹了一阵子后就不了了之，小灵的肚子越来越大，村里的闲话也越来越多，毕竟一个单身漂亮女人挺着大肚子，没有闲话才奇怪。
差不多九个多月，眼看着孩子快生了，小灵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白天还好说，有热心的妇人可能来帮帮忙，但晚上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
“咚咚——”敲门声。
小灵挺着肚子开门，刚子站在学校外面的黑暗里。
“滚！”小灵冷冷的说了一个字，就要将门关上，却被刚子一把拉住了。
“这孩子不能生，必须打掉！”刚子一股酒味。
“为什么？”
“我谈了个媳妇，马上结婚了！”刚子也冷冷的说道。
“你结你的婚，我生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吗？”小灵使劲推着门，但刚子用脚尖顶住门的下沿。
“必须打掉！”刚子还是一句话。
小灵推搡着刚子出去，却不知怎的扭打在一起了。
“啪！”刚子照着小灵脸上抽了一巴掌，画面何其熟悉。
小灵也来了脾气，新仇旧恨一起算，照着刚子的连挠了上去，两人便大打出手。人一喝酒容易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就像上次，就像这次。
刚子又失手了，小灵被推倒在地，脑袋不偏不倚撞在了房间角落的铁炉子上，血水流了一地，有脑袋上的，也有顺着裤子流出来的。
血腥味刺激了刚子的神经，再加上酒劲作祟，刚子摸了个砸炭火的小榔头照着小灵的脑袋砸了几下，拖着尸体出了门。
小灵失踪后村民们自然会觉察，毕竟她是村子里唯一的老师。但村民们以为孩子将要出生，小灵老师可能回了城里，也可能去了医院。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我来过这个村子，做过法事，和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那晚我梦到了老先生，也梦到了所有事情，当我找到刚子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老先生的坟头上。
我知道这是小灵做的，如果是老先生害了刚子的话那尸体应该是跪在小灵坟头的，虽然小灵那时候还没有坟，她被抛尸在学校后面的山沟边一个陷洞里，上面盖了蒿草。
小灵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腐烂了，而且挖出来的是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婴儿很小，毕竟还未到正式出生的日子，毕竟小灵的营养也跟不上。
“老天有时候真的气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是老先生梦里发出的无奈叹息。我只能叹息。
我在老先生坟边上将小灵安葬了，而且用的是子母坟，就是一个墓穴里有两个棺椁，或者说两个坟是连着的，但和合葬又有区别。
“丫头，一个人孤苦在外，有孩子和老头子陪着你，下辈子可要好好的！婆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给小灵用了最好的棺椁，最繁复的下葬过程，却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最悲惨的结局。
至于小灵的家人，老先生告诉我了地址，但我一直没有去过，可能害怕面对吧，人间惨剧见得太多了，便越来越不想看到了，我不知道她的家人是怎么挺过来的，但肯定不好受，这种情感一般人很难感受的到。
故事说完了，一个很沉重的故事，更多的是这个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丑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份善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