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485:一字眉的女人》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过年那几天发生了一件小事,我们这小地方的酒楼竟然也可以预定年夜饭的酒席外卖了,虽然仅限街道附近几个村子,却还是让我惊讶,网络时代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吗。


好在只有一家酒楼有这操作,而这家酒楼与我颇有渊源,正好是现成的素材,今天便讲讲我与这个酒楼的故事。


酒楼前身是个小面馆,叫“贵民面馆”,后来扩建成“贵民酒楼”。老板就叫贵民。当年面馆是师父驱的邪,后来酒楼是我给看的风水,你说渊源深不深,所以我跟贵民一家老朋友了,回老家时还会去坐坐。


要说贵民多厉害并不至于,厉害的是他媳妇秀莲,甚至开馆子的主意都是秀莲想的,所以今天故事大都关于秀莲。


记得一开始面馆的生意并不乐观,不光是位置稍偏,还有别的原因。


当时馆子背后靠着一条小路,路那边原本有个池塘,里头淹死过人,馆子也受了影响,有闹鬼的传说,还是个女鬼,试问谁敢去吃,雪上加霜的是那年头舍得花钱吃面的人并不多,面馆便在随时关门的边缘徘徊。


秀莲是个聪慧的女人,用师父的话来说“外柔内刚、聪明豁达、见解过人”,因为这片门面比较便宜才租下来开面馆,至于神啊鬼啊那些有的没的,贵民秀莲两口子从来不信。


那天晚上北风呼呼地刮,天上下着小雪,面馆很早就关门了,秀莲贵民也难得早睡一次。


面馆是前店后院结构,后面有个小院,大风吹着树枝之类砸在后门发出咣当咣当声响,像是有人在房后敲门,听着有点吓人。


秀莲半夜忽然坐起,看着房顶愣神,贵民翻了个身,以为媳妇上厕所就低声嘟囔了一句,“嫌冷的话夜壶在门口,拿进来用。”


秀莲没吱声,坐了有几分钟后翻身下炕,贵民没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翻身瞅了一眼,适应黑夜后映着窗外白雪能看清一点,秀莲坐在桌子前照镜子。


大半夜照镜子就够奇幻了,而且还不开灯,贵民没好气地问她,“黑灯瞎火能照出个啥?”


秀莲依旧没吱声,贵民伸手将电灯拉亮,秀莲却在一瞬间尖叫一声,一把把镜子扫到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稀碎。


“怎么了?”贵民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媳妇身边查看,就见秀莲瞅着一堆碎玻璃出神,像是没睡醒一样。


“你一开灯我看见了,镜子里的人不是我,长头发,看不清脸。”秀莲心有余悸。


贵民手下动作一滞,嘴上却在安慰秀莲,“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大半夜照什么镜子,可能一开灯看花眼了。”


秀莲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贵民没法子,收拾完玻璃碴子后把她拉回被窝,电灯也不关了,媳妇大概被吓到了。


“我也不知道,就忽然醒来想照镜子,你说会不会真是后头池塘那个女鬼进来了?”秀莲把被子紧了紧问贵民。


“别瞎想,哪有什么女鬼。”贵民说。


第二天一大早贵民打开房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院子里有一行脚印,从后门处到房门口,又在院子里踩了几个来回,在平铺的雪地里很明显,而且能看出来是半夜踩出来的,上头盖了新雪。


“难道招贼了?”贵民没敢把这事跟女鬼联想,赶紧拿着扫帚扫雪,他可不想让媳妇看见,怕吓到媳妇,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对策。


大雪连着下了两天,第二天晚上贵民依旧没关电灯,甚至都不敢睡的太死,始终留意房间里的动静,但没见着什么怪事,只是风吹的后门啪啪作响,大半夜听着渗人。


雪停后贵民还在思虑,到底要不要请神婆子或者阴阳看看,秀莲倒是个行动派,深一脚浅一脚直接来了师父家。


“正好大雪封路,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虽然还不确定,但师父接下了这个活,带着我立马动身。


其实那个池塘已经废弃很久了,接近于平地,根本没什么深度,加上上面落了一层雪,看着没什么异常,师父却在边上站着看了很久,捏着胡子琢磨着。


“白天不敢确定,不过嘛……是有问题。”师父点了一捆香插在池塘边,香火被风吹着,一缕缕慢悠悠飘进池塘中间,淡淡的烟雾贴着雪面,像是地里蒸腾出来的雾气。


师父把时间敲定在晚上,我们也难得下回馆子,秀莲做了几个好菜,贵民也弄了两大碗面,冬日里吃着给劲,尤其还不花钱。


饭后师父跟我闲聊,说秀莲这个女人不简单,以后可以帮衬着点,也多条路子。这是面相上看出来的,师父现场教学,跟我讲了好些知识,他的课堂就是如此随意且就地取材。


秀莲的眉身特别上扬,到眉尾部分却突然下降,这在面相学里叫一字眉,这样的人直爽率真,做事认真仔细,并且能坚持到底始终如一。


“眉毛粗一点的话个性强硬,她这个偏细,看着清秀,实则外柔内刚,处事知道变通,确实是当老板娘的好苗子。”师父不吝夸赞。


此外秀莲外耳通向内耳的洞口也就是耳门比较宽广,面相学里有一句谚语“耳门宽广,聪慧豁达”,秀莲就是这种人,同时又见解过人,在那个年代早早开了馆子,浑然不顾周围那些传言和目光。


“她迟早会成镇子里的人精,‘女诸葛’一般存在,这个馆子现在看着风水平平,但街道扩建,这里就接近于街心,风水也会豁然开朗的,前途一片大好。”


师父把她抬上一个新的高度,那时我觉得有点夸大,但碍于是师父说的,我没敢反驳,直到后来才懂了师父不愧是师父,看人没差过。


天黑后师父动身了,绕着池塘边的雪地插了几根桃木做的小楔子,用墨斗线将这一片地界围起来,只留下我们这边一个缺口,再在缺口摆上家伙,正中间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前头立着两只白蜡烛,再前面是一个正摆的罗盘,罗盘下压着几张黄符,师父拿着桃木剑蹲着,示意我站远一些。


“失算了,没想到风这么大。”师父看了看天,这鬼天气一到夜晚就呼呼地刮西北风,吹得树枝杂草哗啦啦响,吹到脸上跟刀子割似的。


师父划了根火柴想点蜡烛,可惜火光刚一见风就熄了,三炷香更是点不着,只好让我找个避风处把香点上再拿过来插在香炉里。


“一把木剑来开天,大路朝前走两边,阴阳有别分开算,管你恶鬼还是神仙!”师父唱叨着舞弄桃木剑,抓了张符往剑上一串,左手做剑指一捋,符燃烧起来,师父挑着符进了池塘雪地接着舞,但因为风太大,火符被吹落,只能一张接一张续上。


就在师父转了大半圈时雪地上忽然多了个白影子,混合白雪的背景看不真切,但地上那串黑色脚印却很明显,就跟在师父身后。


“小心后头。”我提醒师父一句,却没敢贸然进池塘区域,这是师父叮嘱的。


“嘿!”师父不急不慌,拿着桃木剑往后一挥,火符被甩出去,白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去问问贵民家有没有鸡血,端一小碗来。”师父冲我喊。


原本用不到这些东西,但因为风太大只好临时换个法子,好在贵民就是开馆子的,经常杀鸡宰鸭,这东西应该不缺,我立马撒腿进了后门。


秀莲贵民躲在后门没出来,也听到了师父的喊声,秀莲进厨房找来鸡血递给我,我端出去放到罗盘边上。


师父走过来把桃木剑塞到我手里,左手端着罗盘,再把盛鸡血的碗放到罗盘上,伸出右手食指在血里点了一下,然后屈指往前一弹,如此重复,在池塘那一片小区域里“洒血”。


师父走过的区域越来越多,最后只留下边角几尺,为的就是把那东西逼到此处。


果不其然,雪地上多了个白色影子,虚幻的看不真切,师父用脚在地上雪里划拉一下,端起碗往前一泼,再把罗盘面朝下丢出去,罗盘滴溜溜打着转卡在空里,随后像一个漩涡一样慢慢落在地上的雪里。


师父这才背着手走过来,把香炉拿起来放到那边罗盘上,招呼我可以收拾东西了,我屁颠屁颠开始清理周围的墨斗线和桃木楔,毕竟难得见师父露一手。


“明早上鸡一叫,太阳一出来,啥事都没有了。”师父跟秀莲贵民说着话,秀莲把我们迎进去,她准备好了热粥和饭菜。


秀莲是个感恩的人,此后凡是赶集遇到了都会送我们些东西,小到青菜鸡蛋,大到烟酒硬菜,一来二去倒让我们师徒不好意思了。


后来师父作古,街道扩建,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大,秀莲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一层平房变成二层楼房,贵民面馆变成贵民酒楼,秀莲请我布置酒楼风水,我欣然接受。


如今贵民酒楼是镇上最上台面的饭店,秀莲自然成了镇上的排面人,不过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倒是续着,每次回老家都去坐坐,今年也不例外。


“我家离镇子可有点远,定你这的外卖送不送的来?”我调侃问。


“这话就见外了,别说有点远,就算你住县里我都给你送去,当年你们师徒也是这个季节在屋后忙活了半晚上哩。”秀莲笑着回答。


酒楼后面那片空地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民居,孩童们在零星放着爆竹,原来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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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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