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人类从开智以来就是群居而生,既然群居就会产生集市,此乃常识,直到今天各种网络“市场”横行,购物、外卖、租房、易车等等,囊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可见市场的需求越来越大。
然而有些东西极其罕见,有些物件只对特殊圈子有用,有些甚至不能摆在明面上交易,于是有了与之对应的黑市,也囊括了很多行业,各个黑市都有自己特定的群体和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能有人好奇,阴阳师傅用的“法器”很多,大多数法器肯定不是普通市场上随手买到的货色,比如黑狗血驴蹄子,总不是时常杀驴杀狗来弥补新鲜血液吧,比如桃木剑等,总不能每个阴阳师傅都是木匠吧。难道是去木活店或者狗肉店进货?品质怎么保证?不是如此的话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这种渠道是什么?今天我便来好好讲一讲。
前些年偏落后,土葬盛行,阴阳师傅很多,货物需求量大,各地都有隐藏的集市,我们那边叫“阴阳集市”,即囊括阴阳两界的集会,也叫“鬼市”的,即里面大部分都不是活人。
大概九几年,我还是个入行新人,接触不到这种东西,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师父倒是知道,但提起的次数少之又少,直到与一位叫凯爷的前辈见面次数增多,我慢慢认识了一个新的行当,或者说职业。
凯爷年龄比师父小,但长得很显老,尤其是那头花白头发,据说三十多就白了头,着实少见。
师父每年有三个特定时间段待在家里不出门:农历四月前半月、农历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腊月,因为凯爷会在这段时间上门做客,师父专门等凯爷的。有时腊月大雪封山,凯爷不会来,所以每年至少来两次。
开始我以为凯爷也是个阴阳师傅,后来师父提了一嘴,说凯爷是个货郎,可凯爷没挑担子,只背一个黑布包袱,能带几件货物,算哪门子货郎,一年上门三次的货郎也太懒了吧,而且附近几个村子还只来师父一家,只见师父一人,真是货郎?
“普通货郎给普通人家卖货,凯爷这个货郎的货只有我能收。”师父笑呵呵地跟我说,却不过多解释,直到后来我把手艺学的差不多,终于有资格参与师父跟凯爷的交易了。
那天师父将凯爷迎进门后示意我进来,然后把房门关上,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人,我乖乖站在师父身边不敢出声,这个行当里很讲究辈分跟礼仪。
凯爷眯着小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凉飕飕,这凯爷的本事怕是不弱于师父。
“看来你真把她当关门徒弟养了。”凯爷对师父说,师父笑呵呵点了点头。
此后两人没有过多废话,凯爷解开黑布包袱掏出几个物件,有八卦镜、桃木剑、铃铛等一些常见法器,还有些瓶瓶罐罐,都是阴阳师傅常见的东西,不算稀奇。
师父清点了东西,从抽屉掏出一沓纸钱递给凯爷,这钱可不是钞票,而是印子拓印的冥币。凯爷接过去掂了掂后放进包袱里。
“还有一件奇物,一个老阴阳师傅的拘魂葫,有没有兴趣看看?”凯爷笑眯眯地问师父。
“哦?”师父来了兴趣,示意凯爷拿出来看看,凯爷从包袱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葫芦摆在桌上。
拘魂葫,收鬼养鬼用的法器,老九有个小壶也叫拘魂,凯爷摆出来的这个是用葫芦做的法器,所以是“葫”。
师父小心翼翼拿起葫芦看了看,伸出中指在葫芦口边沿慢慢摩挲一圈,而后放下葫芦,指着凯爷摇头,“你呀,真是个奸商,这玩意我可不敢用。”
凯爷哈哈大笑,见瞒不过师父便讲出了这个葫芦的来历。
此拘魂葫是凯爷从阴阳集市上淘来的,乃一位老阴阳师傅的遗物,可惜那个老阴阳上年纪后心术不正,葫芦不再抓鬼,成了某种邪门秘术炼鬼的器物,老阴阳就毁在这葫芦上,所以拘魂葫的怨气极大,说是邪物也不为过,常人没法驾驭。
“唉,一个个跟个人精似的,下次去了卖给那些东西算逑。”凯爷收起葫芦。
“我这也有一个物件,你问问有没有人换。”师父起身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头。
凯爷一见木头立马变了脸色,迫不及待抢过去把玩,“桃木的?”
师父点了点头。
我则想不明白,一块桃木而已,真有那么稀奇?
“雷击木少见,桃木的雷击木更少见,从这块桃木芯来看肯定是棵年份不低的桃树,在哪捡的宝?”凯爷道出木头的秘密。
这世间的至阳之物有四种:太阳、少数天石(陨石)、火山、雷电,都是大自然的神通,人力不可控的。天石太过稀少,而且多数对人有害(放射性等),流出来的简直凤毛麟角,所以雷电击毁树木后留下来的完整部分就成了至阳之物,这便是雷击木。
雷击木也分品级,比如雷击的树木灰烬太多,品相不好,根本不够做任何物件。也或者是质地较软较差的树木被击,比如桐木,压根做不成东西,也不值钱。亦或者是偏阴属性的树木,比如榆槐柳类被雷击,阴阳相抵,属性大打折扣。而桃木是阴阳行当里的常有木头,被雷击的有年份的桃木乃极品,师父手上这块品色又好,能雕成木牌或者木像,难怪凯爷如此激动。
师父肯定不会说出来历,但补充道:“阳山上的桃木。”
阳山,指长在阳面山上,光照时间充足,阳气更旺,质地更坚,桃木剑大都用阳山上的老桃树做的。
凯爷收起雷击木,“这东西稀罕的很,得好好找个下家,可以想象出现在鬼市上的场面,等我好消息吧。”
凯爷走后我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这次短暂对话打开了新的世界,我有一肚子的疑问。
师父跟我讲了关于凯爷和鬼市的故事,鬼市开篇已经介绍,此处便再做点补充以及讲讲凯爷。
师父说凯爷这个货郎贩卖的正是鬼市里流通的东西,有些是阴阳师傅的,有些是另一个世界相关的,简而言之凯爷是鬼市里的商贩,从鬼市进货后走访一些阴阳师傅,售卖或者换取一些物件下次去鬼市用,其实更像倒爷。
鬼市一年开三次,对应三个传统鬼节:清明、中元、寒衣,因为这三个节日里鬼物最多,便形成了鬼市。没人知道鬼市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几百年,也可能上千年。
据说节日那一晚子时开市,三更结束,能进入鬼市的人都有固定资格,他们要穿一身黑色传统衣服,有点像过去的寿衣,头上要戴一顶黑色瓜皮帽,电视剧里员外戴的那种,提前去固定地点等待开市。
“这东西还要资格?那没资格的外人意外入市怎么办?”我问师父。
师父说这一行多为父传子或师传徒,代代单传,传承鬼话,传承本事等等,十分神秘。随着阴阳行当的日渐衰落,鬼市货郎也越来越少,附近几个县只有凯爷一个,他们都有祖传证物,证物便是进入鬼市的资格,且这次鬼市结束时才会公布下一次开市地点,两次鬼市差个几百里也不稀奇,外人根本没法找到鬼市。
至于外人入市,比方说鬼节当晚有人闲的没事跑去野外溜达遇到了,但常人要么遇到鬼打墙,要么迷迷糊糊晕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睡在荒山野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神通的阴阳师傅都不一定能闯进去,闯进去也不会说鬼话,没屁用,所以师父没去过鬼市。
我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毕竟生人跟鬼物在一个集市活动,甚至交流交易,怎么想都太过惊世骇俗了。
“那他们的钱是什么钱?你给的冥币?”我问师父,刚才师父跟凯爷交易时用的冥纸。
师父点点头,有些是以物易物,即用东西换东西,换不了的就用冥钱。这些冥钱可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而是行当里的手艺人用传统木拓板一张张印出来的小面额冥币,纸张也必须是手工制作的糙纸,冥钱要线条清晰完好,不能有丝毫短缺,也不能有多余墨点,有时候几百张里才能挑出一张,这就是鬼市通用货币。
“鬼市里有大半不是活人,阴阳师傅的东西出现在鬼市,比如桃木剑,再比如那块雷击木,不是给冰水里丢了个火炭吗?”我继续问。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等下次来了直接问凯爷,我能解释的也不多。”师父说。
那年腊月前后下了一场大雪,凯爷是第二年四月份才来的。
“雷击木换出去了,满满当当两包袱,一次带不上,下次再带剩下的。”凯爷从包袱里掏出好多东西,大大小小都有,师父不用付钱。
对于我的疑问凯爷也做出了解答,进鬼市的活人有凭证,那种凭证用某种秘术加工,会把人气压低,对鬼物更平和些。鬼物也有某种凭证,作用差不多,让他们身上的阴煞气更平和些。
“那个破葫芦换出去了,活人对它不感兴趣,但那些玩意可是喜欢得很呐。”凯爷嘿嘿笑着说。
“鬼物敢碰阴阳师傅用的法器?”我问凯爷。
“法器都要处理一下,让气势不那么盛,而且多半都是活人对活人的东西感兴趣,比方桃木剑往出一摆,凑近问价的大都是活人,鬼物感觉到气息会自动避开,这次雷击木往出一拿,跟前空出一大片空地,别人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了。”
凯爷说鬼市有个规矩,交易双方不会有身体上的碰触,握手都不行,毕竟你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万一拿着雷击木直接跟鬼握手,这不是要人家的命么。货物往摊上一摆,对方验货,有兴趣就讨价还价,完成交易后把钱或东西放到摊上,摊主再收起来。
“那万一有人拿起就跑呢?”我问。
凯爷来了兴趣,吐了口唾沫说道起来,“你还别说,这次有个愣头青可能第一次进鬼市,跟人买东西没讲好价,拿着东西就走,你猜怎么着,走了没几步七窍流血昏死过去,压根不知道谁出的手。”
我听的连连咋舌,去鬼市的要么是鬼,要么是有传承的阴阳货郎,哪个没点本事傍身,都是惹不起的主。
“鬼市就这规矩,敢不守规矩?哼,不用活人出手,那些玩意自会收拾了你,情节轻点的七窍流血,情节严重的直接当场变鬼了。”凯爷哈哈大笑。
凯爷说整个西北有四五个这样的鬼市,不然货郎和鬼物跑的距离太远,时间和成本太大,若再往前推,没火车的时候可能更多。凯爷还说那些鬼物也不一定买卖货物,有时候会托人办事,比如寻根问祖、扫墓祭坟、照看子孙、打听消息等等,都是常见的买卖。
后来凯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毕竟常年在那种地方出没,沾上的气息对活人没好处,最终活了五十有八。师父也断了鬼市的消息,很多法器逐渐换成普通的了,开光后也能应付九成九的灵异。
算算时间,我已经二十多年没听到鬼市货郎这个词了,也没再见过这个职业的人,大概真的被大浪淘尽了。
或许在鬼节夜晚某个荒山野岭,一群不知身份的人逛着集市,他们穿着外人看不懂的装扮,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卖买着外人猜不透的东西,只是这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小,最后同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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