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山西那边的一些老村子有过一个传说,若是谁家小孩子晚上哭闹不止,亦或者是一言不发谁叫也不应,多半是丢了魂儿。要把小孩白日里穿的衣物扣在竹篮子里,放在床头,等小孩睡了,就在床头敲打竹篮,轻声唤小孩的名字。
这是土法子叫魂儿,事实上能叫回来的不多,大多数是失败了的。失败了的那些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因为魂丢了两三天才被人注意到,阳气散的多,魂儿也难叫,这就得半夜拿着竹篮子再出村子去,到村口叫魂。甚至我知道的一个老婆婆为了叫孙子的魂儿,一晚上走了十里地才叫回来的。
还有的,是因为身上出了问题,容纳生魂的容器出了问题,自然魂儿回不来,这就得搞清楚魂儿是咋丢的,一般遇着这样的,就是得我师父出马了。
师父学的一手精妙的风水相术,我跟着他学风水也有些年头了。若是说起来周易黄老之术,师父确实是我知道的最高深的。
早年间师父带着我来山西闯荡,在这里我们也着实见过了不少离奇的事情,这晋中一代的叫魂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见识多了,我便忍不住问过师父,这叫魂儿靠的是什么?师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瞥我一眼,给我讲说:“就是你看到的,用沾有生魂生气的物件,让沾着生魂牵绊的人带着去喊,魂儿虽然跟咱不在一个世界,听不到人说话,但是他们感受得到因果牵连,感受得到亲人的执念,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你这臭娃儿,凡事多动脑子,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讪讪一笑,没有顶嘴。老头儿的口齿厉害的很,我跟他犟嘴是自找不痛快。
这回要讲的,就是关于这叫魂儿的事。
当时是在一个叫上合村的地方,我们住在当地人给腾出来的一个空院子里。那一天,上合村的老李头一大早就把门敲得咣咣响。
因为天刚蒙蒙亮,我也有起床气,当时我一骨碌翻身起来,扯着嗓子就骂:“天都没亮呢,咋地,叫魂儿呢?”
我也是习惯性随口一说,没想到门外立马传来了老李头的哭声:“老神仙啊,救救我孙子吧,叫不回魂儿了啊!”
我去!还真是叫魂儿的?
我连忙穿上衣服,打开大门,门口便是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的一对老夫老妻,老李头和他的媳妇儿。看着模样也知道这估计是一晚上没睡。
“先进来先进来,坐一坐,有啥事慢慢说。”
我连忙把这对老夫妻搀进屋来,进了屋,这对颤颤巍巍的老人才说出来他们遇到的事。
老李头和老伴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已远嫁,二儿子在村东那边住着,大儿子成家了,带着媳妇儿常年在外打工,老李头照料的孙子就是大儿子这边的。
前天晚上,孙子就有点不对劲,晚上吃饭的时候,盯着老两口,饭也不吃,一个劲地嘿嘿笑着。
问他什么吧,他也不说。
一晚上不管老两口怎么说怎么问,孙子就像是忽然傻了一样,平日里这孩子爱看电视,那一晚电视也没开,早早就睡了。
老两口捉摸了一下,寻思可能是孙子下午陪着同伴出去玩,把魂儿丢了,他们也不知道孙子遇到啥了,总之先按照土方子给他叫魂儿吧。
显而易见,叫魂不管用了,老两口叫了一夜,啥用都没有,那小孩就坐起来盯着他们嘿嘿笑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老两口合计了一下,老伴儿在家看住孩子,老李头穿了件厚袄,就往外走,他要去远点的地方叫叫魂儿。
天赶明儿的时候,家里老伴打来了电话,魂儿没叫回来,孩子还丢了。
我立马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捂着脸哭着说:“那孩子劲儿太大了,我按不住。”
劲儿大?他家孙子我知道,去年我和师父刚来的时候,数他家孩子最皮,我刚进村跟人聊天的时候,就被他孙子悄悄尿了我一鞋。他家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老太太年纪不到六十,干了一辈子农活,手虽然糙,但是有劲。
怎么会按不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呢?
我皱着眉琢磨这事儿呢,老李头问了一句:“你师父呢?”
我回答道:“师父昨天接了个电话,说是有点事儿要办,一晚上没回来,我先去看看情况。”
“你……能行吗?”老李头将信将疑。
我也恼了,拍桌子道:“那你等我师父吧,恰好我没睡够呢,我再睡一会儿。”
老李头也知道事情耽搁不得,连忙陪好话道:“别别别,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我孙子……我孙子他……”
我看着他又要哭,连忙挥手让他打住。
“走吧,先去你家看看再说。”
走在路上,我皱着眉头思索这件事。师父说过了,一般情况下我们这行常见的事儿就是生魂不在,亡魂不散,风水阻运,命格不好。这叫魂能解决生魂不在的问题,如果叫魂不好使,一定是别的原因。
为了办好这事儿,我把跟着师父叫魂的十几次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把师父的教诲也好好捋清楚,这才心里安定下来一些。
对,无非就是阳气虚浮,找中医开点益气的药,或者去县里医院看看就好。要么就是三魂俱灭,也就是所谓的头顶肩上三盏灯熄了,借人生气做灯引也不是难事。
我心里这才定了定,跟着老李头进了屋。
进门右手边这个屋显然就是孩子平时起居的地方,门口晾着孩子的衣服,进屋能闻到一股恶臭味,低头看才看到地上满是排泄物。
老太太尴尬地说:“这孩子丢了魂儿之后就这样……”
这都不算什么,我再抬头看了看墙上,墙上有片血痕,还有一些血淋淋的道子,那片血痕是头撞的,血道子是孩子手指挠墙留下的。
我瞬间脸色大惊,这孩子确实是丢了魂儿了,但是叫不回来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有凶煞迫体,也就是鬼上身了!
这情况我也见得不多,师父的手段我没学全,这咋整?
老李头问:“师傅,有法子吗?”
我挠了挠头,问:“孩子之前去什么地方玩的,问出来没?”
“同行的孩子说去的土梁上。”
土梁是后面那座山,师父刚来的时候就对我讲过,那山有些邪门,我听了这话更是心里打摆子。
但是没办法,干这一行的就不能怂,当务之急是把孩子先找回来再说。
我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孩子的一块沾血毛巾,扭头往出走。
半晌,老太太在家等着,老李头跟着我一道往山上走去。
我出发之前在家里起了一卦,方位艮卦,正西北,时间上正日高悬,十二点之前我们就得到。
我左手血毛巾右手拿罗盘,脚步飞快,老李头昨夜熬了一宿,走了不少路,脚步都有些打摆子。
眼看老李头是不行了,恰是遇到他二儿子迎面走来,合计一番,老李头把找孙子这一光荣使命交给了二儿子。
所幸,起卦开坛的本事我没和师父少学,这位置测得也准。加上我们玩命的跑路,终于在正午前在土梁山西北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孩子。
孩子坐在山洞中央,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成熟,他不像是一个孩子,倒像是比我年纪都大的老人。他脸色平静,但是身上浑身是伤。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忽然呲开一嘴牙,牙缝里满是血迹和碎肉,冲我一笑,我险些没背过气去。
老李头二儿子早些年进山打过猎,见过世面,上前两步一把反手拧住孩子的手,孩子力气果然奇大,光凭二儿子根本按不住。我立马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去帮忙,我俩人七手八脚地才把小孩儿捆了。
二儿子不多说话,沉默寡言的,将小孩的嘴也堵上,一把抗在背上往回走去。
下午的时候,老李头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那些人是来看热闹的,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臭娃儿要做法,他们看过我师父的手段,没见过我的,都好奇的很。
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我这还没出师呢,我心里也没底。
看着捆在柱子上的小孩,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以为他不会配合,没想到他竟然回答了:“李学军。”
这是老李头孙子的名字,从他嘴里传出来的声音却苍老地很。
我声音严厉了一些:“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小孩直勾勾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没好气道:“你霸占这么个小孩子有什么用?他能帮你做什么事?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说出来,我帮你了心愿,你也放了这孩子。”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然后抬头看着我说:“赵中元,河北邯郸人,我家在xxxx,我有两个儿子,大的叫赵成栋,小的叫赵成梁,家里二十亩地。我老了,两个儿子为了争家产翻了脸,我跟着老二住。老二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二儿媳。去年冬天,二儿媳把我赶出门,我冻死在门外。我要老二认清那个女人的嘴脸,我要那个女人偿命!”
众人哗然,这是怎么回事?
我继续问:“我怎么相信你?”
他说道:“我家门口有一颗歪脖子树,隔壁邻居叫赵久良,他家门口石狮子前年坏了,我帮忙修的。后街那边老袁头的老伴半身不遂,估计也熬不过今年了。赵久良家电话号我记得,xxxxxxx。”
我看了老李头一眼,老李头连忙去拨了号码。
不多时,他回来了,一脸茫然:“全对。”
我瞥了老李头一眼,说道:“报警!”
这里距离邯郸很远,这么远的魂儿落到这里,这就是因果。有赵中元的魂儿自己提供线索,这案子也该破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这事儿警察会还你一个公道,放心吧。你的香火后面让你儿子加倍供上,我这两年再抽空去趟河北,把你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你两个儿子。我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答应你,把你想说却没说的话,都替你说出来。”
听到这个,他一下子哭了,他声音沙哑地说:“帮我转告我大儿,就说老爹我对不起他。”
我点点头,默默把一张符纸放到了他的额头。
不多时,随着符纸自燃,一切也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是问题在于等了很久,这孩子却没醒。我忽然想明白了,请走邪祟,可是孩子的魂儿还没回来,这怎么整?
周围的相亲都在拍手叫好,窃以为我把事儿都办妥了,老李头小声问:“这孩子怎么还不醒?”
我正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
我一看到那个散发长须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小老头,激动地恨不得冲上去亲他一口。
“师父!您回来了!”
兴许是被我的过度热情吓到了,他一烟袋锅子敲到我的脑门上。
“一惊一乍的,你想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师父。
师父听完我的描述,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这事儿能办到这个程度,没白学啊徒儿。现在是啥问题?”
“这魂儿……走三天了,还能找回来吗?”
师父笑了笑,说道:“你说呢?一会儿我带你长长见识!”
我忙不迭点头。
师父先是把我没交代到的地方给老李头说了一遍:“你把刚刚符纸烧完的灰收拢一点装在碗里,然后再用一个碗扣上,七天之内供满香火,七天足日后给磕三个头,这样也算是了了这段因果。下午使黄酒涂小孩脚心,半小时一次,等信儿吧。”
老李头忙不迭去办了。
师父则回家去收拾了一个包,唤我背着,他大摇大摆地带着我往土梁上走去。
到了进山口儿,前面的阴气一下重了不少,实话讲,若不是师父在这里,我真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师父指挥我开始布置,打开那个包,里面是四十九根长明烛,被一根红绳连着。
按着师父的说法,取出长明烛,摆了个阵,这个阵有说法,是专门勾引小鬼的阵,引魂自然也好使。中央放上那块血毛巾,就算是成了。
师父交代说:“包里有桃木剑,切记,要守住引魂灯,红线不断,所有蜡烛都不会灭,山风都吹不熄。最多三个时辰,记住了?”
我点点头。
师父便抄起一个竹篮,口中喊着:“李学军!李学军!”往山里去了。
我坐在阵中央,不多时便看到有东西捣乱,风一会吹得红线乱飞,一会吹得砂石乱砸,蚊虫蛇蚁都来作乱,我就拎着桃木剑乱挥一气。
三个时辰后,我也饿地昏天黑地,终于,阵中央的血毛巾动了动,血迹不见了。
师父也回来了,二话不说撤了阵。收拾好东西,我俩往回走去。
回去我才知道,就在血毛巾上的血迹消失的时候,老李头的孙子就醒了,这事儿也算是妥了。
师父后来教诲我,自古以来就要人尊孝道,守善心,不能偏颇,不能无爱,否则必遭灾祸,赵中元那一家从此怕也是支离破碎,这又怪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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