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下面是一则缘主讲述的故事:
(1)
宋靖突然举起药瓶,毫不犹豫地“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我吓坏了,赶忙上前去夺,他躲开,又喝了几口。这是我没意料到的,我不希望他跟我一起去死,他有大好前程。我大哭,蹲了下来,坐在了地上。宋靖也坐了下来,抱住了我:“瑶瑶,让咱们一起走吧。我活的不比你幸福,我每天都被所谓的爱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你就是我自由的空气,你没了,我还能呼吸吗?”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没想到我们想死的理由一个是因为爱太少,一个是因为爱太多,呵呵,可悲可叹!
宋靖说他口渴得厉害,我也是口渴得厉害,可是我的包里只有半瓶水,我没有犹豫地递给了他。可我却不知道喝完敌敌畏再喝水,可以加快溶解,药效会更猛烈,本来是我贴心的善举,却害了我最爱的人。
很快,药效发作了,我们都捂着肚子,痛苦不堪,不自觉地大叫。叫声惊动了过路的人,他们跑过来一查究竟。看到痛苦的我们和药瓶,大惊失色,马上大喊:“救命,来人啊,有人喝药了…”喊声招来更多的人。我听见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他们把我们抬上车,去了医院。
我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宋靖坐在一片金色的稻田中央,他背对着我,我喊他,他回头对我微笑,我跑过去伸手拉他,他却跑掉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我、一边笑,那灿烂的笑容如我初见他一般。宋靖越走越远,我哭着大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我听见妈妈在我耳边叫:“瑶瑶,瑶瑶,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听见我的周围有啜泣声、叹息声。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睁不开,我挣扎,却越挣扎身体越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眼前又出现了宋靖,他笑着对我说:唐瑶,一定要好好的…
周围的哭喊声再次让我清醒过来。我想起来了,我喝了农药,还有宋靖…我听出来了,这是妈妈在哭….这是奶奶在哭,我是死了吗?我突地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着几个白大褂。他们看见我醒了,马上过来查看我的情况。几个白大褂走了,妈妈和奶奶围了过来。
“奶奶,我没死?”我虚弱地问。
“你还活着,你为啥想不开啊?”奶奶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呢?”
病房里静了下来。母亲看我不语。
我听见病房外震天的哭声:“小靖,小靖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不要妈妈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妈妈不应该打你,妈妈错了,你回来吧…”
我重重地闭上眼睛,但是眼泪还是涌了出来。“为什么我还活着,是我出的主意,他只是陪我。为什么我没事,他却死了。不行,我得去陪他…”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要起来,我要去找他。母亲见状马上明白我的想法,大哭:“唐瑶,不要…”
一个护士见状,马上过来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在药物的作用下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出院了,母亲背我上的楼,奶奶一直守在我的身边,生怕我再想不开,可是那时的我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我就像一滩烂泥,糊在床上,完全没有生的气息。
(2)
10个日夜,我哭、我闹、我不吃饭、我不睡觉,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杀。可是这10个日日夜夜,奶奶一直在我身边陪着,她不敢睡觉、不敢说话、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她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枯瘦的脸颊上眼泪纵横。
母亲一直不敢在我床前多做逗留,怕刺激到我。时间过去半个月了,母亲踌躇地走过来,鼓起莫大的勇气跟我说:“你可怜一下你的奶奶吧,她的余生还需要你的照顾….”
我又开始狂躁起来,我大喊:“不要,我没脸再活下去,求你成全我,让我去死吧…”
母亲颤抖着,啜泣着,双膝落了地,“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骂你,你知道吗?我怨过你,但是没有恨过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只要不再想死,你可以打我骂我,可以恨我…”
奶奶过来紧紧抱住了我,“你爸爸走了,你要是也走了,我怎么活啊!”奶奶哭声大的连房子都在颤动。我被镇住了,不哭不闹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年迈的奶奶是我最割舍不下的亲情。我又想起了宋靖的父母,他们痛失爱子,肯定心碎欲以求死,这一切都因为我。我想起了宋靖的话:“唐瑶,你好好的…”我感觉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疼…,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我突然一种强烈的愿望:我要活下去!我要替宋靖活下去。
我平静下来,轻声地说了一句:“我要吃饭。”
母亲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瑶瑶,你再说一遍?”
“我要吃饭。”我再重复了一次,声音虽小但是语气很坚定。
母亲和奶奶对视了一下,马上哭声又震动了房顶。
我安静地吃了饭、我安静地睡了觉。梦里宋靖跟我说:“瑶瑶,我们去海边吧,在那我们可以自由的奔跑…”宋靖曾经跟我说,他喜欢大海,他想将来到一个有海的城市生活。
我睡了三天三夜,妈妈和奶奶在床边陪了我三天三夜。
我醒了,第一句话:“我要上学,我要参加高考!”
(3)
我来到了学校,所有看见我的人,都大惊,然后远远地躲开,似乎看见了不吉祥的东西。我还未进教室,宋靖的妹妹宋杰就从她的教室冲出来,冲到我面前,使尽全身力气推倒我,哭着大骂:“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来上学?你还有有脸上学吗…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我半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宋杰,没有眼泪,嘴角挂着生硬的笑。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不要逃,不要逃,要面对。
宋杰用手指着我,哭着大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啊,我是狼心狗肺,不,我是没心没肺了…
人越聚越多,他们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杀人犯。是啊,我杀死了他们心中的学霸。而最让他们痛恨的是:我害死了人,而我不但没死,还大摇大摆地回学校读书。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无耻的女生,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女生。如果他们的眼神是剑,恨不得剑剑刺向我的胸膛。
我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教室里走去,周围的同学自动散开了一条道。我进了教室,坐到了我的座位上。从此,我过上了独孤的校园生活,没有人理我、没有人管我,连老师都很少提问我,我只是静静地上课、下课。我从不上体育课,因为我怕同学们嬉闹的场面,体育老师也从未找过我。
我上课学习,下课也在学习。我从未这么热爱学习,现在只有书是我的朋友,我连每一页的标点符号都很重视,因为他们不讨厌我。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以前老是学不会的知识点,现在也能精通,我感觉是宋靖在保佑我。最后一次模拟我竟然考到了本科的分数线。
开始正式报志愿了,我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都是有大海的城市。我要实现宋靖的梦想,我要在海边给他读爱情的诗句,和他一起呼吸自由的空气…
录取通知书接到那一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知书的照片换成了宋靖的,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宋靖一起去上大学了。看着照片上那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我的情绪就像泻下的洪水,我嚎啕大哭起来,我把这些天的悔恨、思念全部发泄出来。哭累了,我就抱着通知书沉沉地睡去。
( 4 )
我在上大学之前,去看了宋靖的母亲,在虚掩的院子门前看见她抱着枕头唱着摇篮曲,宋杰就在她身边帮她洗脸梳头发。
宋靖的母亲疯了。她承受不住失去心爱的儿子的痛苦,最终疯掉了,她把枕头当做儿子,每天哄它睡觉、喂它吃饭,如果有人阻止她便跟他拼命。
宋靖的父亲一夜白头,但是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外出打工,所有照顾母亲的重担,就落在了宋杰的肩上,宋杰休了学。
我在门外听见宋靖的母亲一声声唤着儿子的名字,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把我勤工俭学买来的补品放在院子门口,逃似的走了…没走多远,宋杰就拿着东西追了上来,全部撇到我的身上,纸箱的棱角还把我的脸划伤了,流血了,我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哭…
面对他们的怨恨,我全盘接受,毕竟我害人家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哥哥。我活该…
我每年都会给宋靖家寄钱,不写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宋杰出嫁的时候我还买了一条金项链送到了婚礼现场,当然也没有留下我的名字。我远远地望着她披婚纱的样子,我希望她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多年过去了,宋杰对我的恨仍然在,就犹如我的心仍然疼。我不祈求得到他们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他们过的好。我做这些是赎我自己的罪,他们的一切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可是我的伤痛又是谁带给我的呢?
(5)
这些年我恨母亲,恨我的老师,恨他们以爱之名,害了我和宋靖。我不能原谅他们,也不能原谅自己。
上了大学后,我就没再跟母亲联系过,她来学校找过我几次,我都没有见她。她间接地害死了父亲、害死了宋靖,这两个都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我不知道我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我在每年教师节的时候,都会给我的高中班主任老师寄一张贺卡,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怕她忘了我,怕她忘了宋靖…我想她的心灵没有安稳过一天。
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很多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我都拒绝了。我的爱情死了,死于宋靖死的那年。我不想再爱了,也没有能力再爱了,也没有了爱的资格。除了那个会打篮球、爱笑的帅男孩,再也不会有别的男生闯入我的生活。
我如今活着的意义就是自我赎罪、等待道歉。
母亲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我去看了她,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低声哭泣。
“瑶瑶,不要再恨妈妈,妈妈知道错了,当初不该做那件伤风败俗的事,我以为那是真爱,没想到只是一个笑话。我害死了你爸,又差点害死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哪里会舍得?妈妈是怨过你恨过你,但是再多的怨恨也抵不上我爱你。当年你觉得我让你辍学是为了让你赚钱给我,我承认我有私心,但不全是,我真的是为了你考虑,只是我的想法偏激了些…妈妈求你不要恨我…不要再为难自己,找个人嫁了,过正常人的生活…”
面对母亲的哭诉我没有掉一滴眼泪,看到她痛苦我竟然有些快意。走出医院我蹲下来,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些年,我就是这样纠结着、拧巴着、痛苦着…
我掏钱给母亲治了病,也把年迈的爷爷奶奶和弟弟接了过来。没想到,在父亲死后的20年,一家人竟然团圆了,只是这种团圆渗透着太多血和泪。
2018年的教师节,我在卧室里翻看《汪国真诗集》,这是我和宋靖当年都喜欢的书。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高中班主任老师苍老的声音。
“唐瑶,今天我要跟你道歉,当年我错了!我处理你们的问题太极端了。我只考虑了你们的前程,没有考虑你们的自尊…是我害了你和宋靖啊…我错了,唐瑶,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宋靖…”她哽咽着,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我用手捂住嘴,眼泪喷涌而出,随后我放下电话,嚎啕大哭,这些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我觉得我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
我一直在等待她的道歉!
(6)
今年的清明节格外的冷,在阴绵的雨中我来到了宋靖的墓前,我轻轻地擦拭着墓碑,亲吻了他的名字,我哽咽着跟他说着话。
“宋靖,我的母亲、我们的老师,她们向我道歉了,她们也向你道歉了…”
可是这道歉却挽不回宋靖的命,也叫不回我的灵魂。
我如今依旧是单身一人,因为我的爱早已死于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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