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01
有些地方办喜事习惯请宾客吃早席，有的则是吃晚席。但你见过在凌晨两点办宴席的吗？
二十多年前，我随师父游走云南。
那边的篝火晚会是真多呀！多轮下来后，我都嗨不起来了。
但不得不说，篝火晚会确实有它独特的魅力。多年过去后，我特别怀念它带给我的那种感觉，因为它表达快乐和情感的方式是那么直接，那么质朴。
有一次，我和师父受邀参加一个篝火晚会。大伙儿正围着篝火跳舞呢，突然，一个妇人领着另一个从外头来的妇人，走到我师父身边，叫我们借一步说话。
这位从外头来的妇人看起来比村里其他妇人要斯文白净一些，别人管她叫“三娘”。
三娘说，想请我们办事。具体什么事，她又吞吞吐吐的，不肯直接说。只告诉我们一个地址，还说今天太晚了，叫我们明日再过去。
临走前，她又叮嘱我们，不要告诉别人，她要来请我们办事。
我觉得纳闷，忍不住问：“你得说清楚要办什么事吧，兴许，我们干不了呢？那不耽误你的时间吗？”
三娘神情有点不自然，带着歉意说：“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嗯，就是请你们帮忙看个女孩，也没有很严重……”
按照三娘的说法，这个女孩只是看起来有点异于寻常，像冲撞了什么东西。总之，以我们的能力，肯定能办妥当。
说完以后，她又一次恳求我们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
这倒让我越发好奇了。整个晚上都睡不踏实，特别兴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还被师父笑我“像是没见过大世面”。
我们按照地址，来到一户带院子的人家家里，出来开门的正是三娘。她让我们看女孩，就是她的女儿刀玉（文中化名）。
刀玉正在房间梳头。诡异的是，梳到一半，她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02
“小玉——小玉——你怎么又犯傻了？”三娘过去使劲地推她。
好一会儿，刀玉才清醒过来，但她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微笑发愣的事了，觉得自己一直在梳头。
刀玉只有14岁，不过，看起来已经很成熟美丽了。
她的身上有一股凝聚不散的阴气，却又感觉不到戾气和怨念。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前不久参加了亲人或亲戚的葬礼？”
“小师父真厉害！”三娘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我们听。
当地人向来敬畏神鬼，认为孩子是最容易看到和沾染不干净的东西的。因此，在孩子满14岁后，要请人做一场法事，意思是告诉神鬼，孩子长大了，请神鬼告退，不要再让他们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
这个习俗叫做“过坎”，借助法力迈过鬼神这道坎的意思。
我对于14岁这个节点比较好奇，为什么定在14岁呢？
三娘笑了笑，说，因为在当地，14岁就算成年了，可以参加特定的篝火晚会，选择伴侣了。到了17岁，就可以结婚生子了。
我以为刀玉还没做“过坎”的法事。三娘却说，怪就怪在这里，刀玉刚完成“过坎”，就出事了。
刀玉和父母是长住在城里的。十天前，夫妇俩正好有空，便带刀玉回村，给她做“过坎”法事。
法事规定在天黑之后再做的，做完以后，一家人要在家里吃晚饭。晚饭要有葱姜蒜和鸡鸭鹅，先拜神后吃饭。
忙完这一切差不多到晚上十点了。
由于第二天，父亲还有工作要忙，一家人便打算连夜出发，回到城里的家。
休息一个小时后，父亲便开车带上母女俩离开了。
正常来说，从村里回到城里，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凌晨两点，他们就应该回到家了。
当时，三娘坐在副驾驶，刀玉一个人坐在后排。上车不久，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刀玉突然听到了放鞭炮的声音，惊醒过来了。
然而，四下一片漆黑，谁会在这个时候放鞭炮呀？
这时，却听到父亲嘟囔：“刚才怎么迷路了呢？都两点了，本来都到家了！”
03
凌晨两点了？刀玉好奇地往窗外看去，看看到底去到哪里了。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车子开过一片田地，农田的中央有一座很大的房子，两扇红漆大门敞开着，里面正在大摆筵席，每张红布桌上都摆满了美味佳肴。
凌晨两点还摆宴席呢？刀玉特别诧异。
更奇怪的是，只有酒席，没有宾客。只有一个老人匍匐在地，似乎在勤勤恳恳地擦地板。
再仔细一看，明明是在办喜事，门口却挂了两个白色的灯笼，发出瘆人的白光。
刀玉觉得太古怪了，刚想问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发现母亲睡得正沉，便不去打扰她了。父亲呢，还在抱怨路不好走之类的。
刀玉便把这事咽回去了，而且汽车也开远了，已经看不见那诡异的宴席了。
回到家后，疲惫的刀玉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两天后，他们突然接到消息——刀玉的奶奶去世了！
谁也没料到，一向身体硬朗的奶奶会突然离世。
他们一大早驱车回村，又一次，经过看到诡异宴席的那片田地。令人吃惊的是，农田上根本没有一座大房子，更别说在里边摆宴席了！
刀玉见状，立即把那天凌晨两点在农田上看到大房子和宴席的事，全都告诉了父母。
父母都很惊讶，但也没太在意。他们觉得，这是表明他们家即将有白事的预兆。
但奶奶的葬礼结束后，刀玉就出问题了。
她总是很容易走神，然后傻傻地浅笑，笑容阴森恐怖。有时，就算是跟人说话，说到一半也会突然愣住，一动不动。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更大的问题。
三娘在城里找不到合适的阴阳先生，又觉得刀玉可能是在参加葬礼的途中遇上了孤魂野鬼之类的脏东西，或者跟乡间的那片田地有关，所以才带刀玉回村寻找阴阳先生。
正好听说我们师徒俩来了，还本事了得，便请我们来看看。
04
听完三娘的讲述，我也觉得农田上的宴席十分诡异，但我并不认为刀玉是被孤魂野鬼缠住了。如果是招惹了孤魂野鬼，问题会严重很多，身上的阴气也会更浓更阴冷。
这时，师父已经提出，要去刀玉奶奶生前的卧室看一看了。
为了避免影响师父的判断，我请三娘和刀玉别跟着一块进去，让师父一个人到卧室去。
师父在里头原本放床的位置站了一会儿，又在整个卧房转了一圈。
随即，他就走出来了。
师父说，刀玉身上那股不散的阴气，跟她奶奶卧室里的气息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缠住刀玉的应该是她奶奶。
但怪就怪在，奶奶的魂似乎已经走得好远了，就留下一团阴气。
三娘连忙说，奶奶去世后，有请法师来给她超度的，好让她走得安详一些。
师父点点头：“既然走得安详，就不要打搅她了。”
师父的意思是，不想请她老人家上来了，以免扰乱她的新生活。
三娘却不明白了，担忧地问：“她有六个儿女呢，孙子孙女一大群。但她生前特别疼爱小玉的，说小玉最像她。她的葬礼，我们也按礼数做足了。她不会还不满意，想带走小玉吧？”
师父连连摆手：“那不至于，不至于。”
“那该怎么办呢？”三娘还是忧心忡忡，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要是让亲家知道小玉的精神有点问题，可能还会悔婚哩……”
三娘这么一念叨，刀玉倒不好意思了，推了她母亲一把：“阿妈——”
05
我怔了怔，不禁问：“小玉已经定亲了？”
三娘话已说出口，便干脆全说了。
原来，刀玉满14岁后，还没完成“过坎”，就已经参加过择偶篝火晚会了，并与一名小伙子相互看对了眼。很快就把婚事定下来了，等两人满17岁再正式完婚。
正因为定亲了，三娘才反复叫我们不要把这事往外说，生怕影响女儿的婚姻大事。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奶奶可能很想参加刀玉的婚宴，对自己无法亲眼看着孙女出嫁而感到遗憾，所以在田里的大房子给刀玉办了一场婚宴。
门外的两个白灯笼，则是给她自己照亮通往阴间的路的。办完这场婚宴，她就要走了。而在婚宴上出现的老人，就是刀玉的奶奶！
三娘和刀玉都震惊不已，刀玉禁不住问：“可是，她为什么要趴在地上呢？”
正在这时，师父微微一笑，叫我们一块到奶奶的卧室里来。他说：“你奶奶趴在地上，应该在暗示，她在房子里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
“是啊！”我连连点头，“孙女结婚，奶奶怎么可能不送礼呢？”
于是，我们四人全部蹲下四处敲地砖。
最后，还是刀玉发现墙壁下方的三块地砖是松动的。她一边挖，一边激动地说：“奶奶确实说过，等我结婚时，她要送我一套银器……”
刀玉把东西一件件地从地下的洞往外拿，有银项链、银戒指、银手镯等首饰，有用来吃饭喝水的银碗、银筷子、银壶和杯子，还有送给小宝宝的小镯子。每一样都用纯银打造，做工精细，包装得极好。
我都可以想象，奶奶在给刀玉挑选和包装这些礼物时，有多么用心。
刀玉抱着一堆银器，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我发现她身上的那团阴气消失不见了。
但爱，永不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