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算命那些事397:杀猪匠》


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冬至的习俗各地不太相同,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有些地方还有喝羊肉汤的习惯,人们吃的食物不同,风俗有异,但其中“本味”却大同小异,都包含着对生活的一种美好愿望,这也是大多数传统节日或者风俗中最常见的寓意。


冬至自然少不得一顿饺子,在家就吃家里的,有那味儿,图个团圆热闹。在外虽说没那么多讲究,但不可亏待自己的嘴,至少也得找个看起来地道的饺子馆。不过前年有点不同,我是在一位老顾客家里蹭了顿饺子。


她姓张,看我此处用到的词就知道这是为女士,也说了是老顾客那年纪自然不算小,所以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就来说一说这位张女士。


要说张女士就要说起她爹张老爷子,张老爷子生前是一位杀猪匠,现在大城市很少见到屠宰活猪的场面,可能有些人对此比较陌生,但若往前推个十来年,不少城市里的孩子应该都见过这场面吧。一把杀猪刀要讲究够快够准够狠,从猪的脖子斜斜插入,不能第一时间杀死,但又要心里有数,让猪什么时候死就得什么时候死。


刀子进去之后就是放血,若是死的早了血放的少,血的价值不高,而且血放不干净会影响猪肉的质量,血放完了要及时让其毙命,一不小心带着刀子到处跑的猪还真不少,免得折腾,让其少受点罪,所以说这杀猪的活听起来简单,但就像一个顶尖的刀客,讲究的是硬本事,并不是说能捉刀的都能杀猪,张老爷子在那一片也是有点名气的“老刀子”。


张老爷子不但杀猪,还经营着一家肉铺子,常年玩刀子手上的刀工自然不是等闲之流,买肉的人上门要几斤几两,张老爷子在肉片子上这么一瞧,拿着刀子比划两下,割下来一小片肉往秤上一丢,不多不少,而且肥瘦适中,你要什么样的,就能给你挑什么样的,要哪根骨头就能给你挑出来哪根骨头,张老爷子也算是行业里的精英了。


张老爷子除了这刀子上的功夫之外还有个手艺,那就是做的一手好菜,似乎刀工好的人做菜水平都不会太差,可张老爷子没有向厨师方面发展的意思,他经常跟人说自己做的菜就是吃个味道,没什么卖相,买卖上那种精工细活他这个粗人做不得。


然而有一次张老爷子喝高了兴起给人露了一手绝活,猪肉上雕花。生肉看不出来什么名堂,但用油这么一炸,笊篱捞出来一瞧,好家伙,一碟子的小花瓣,着实好看也好吃,所以说老爷子有的是本事,但为什么宁愿当个屠夫卖猪肉呢?并不是说看不起这行,与大饭店的主厨比起来着实差了点点。


后来张老爷子的女儿也就是张女士才给人说出了名堂,张老爷子这人有些抠门,平时卖肉遇到老主顾都不会多搭几两,要是当了主厨不得更抠?一碟子菜做出来缺斤少两的剩了半碟子,而且张老爷子这人有个臭毛病,喜欢喝酒,经常醉酒,年轻的张女士时常在自家肉铺子里顶替张老爷子的班帮人割肉,这脾性到了大馆子不得立马被人开了?


我和张老爷子熟识是在一次白事上,早年间城中村的白事大都不去馆子大摆酒席,而是在巷子里起大锅饭,买好酒菜请厨子上门做,张老爷子手艺不错,所以经常帮着打下手,时候给点钱和酒也好打发,而那场白事是我主持的,所以就熟了。


张女士学了些老爹的本事,尤其在做肉菜一道上得到了老爷子的真传,人们都说这要是个男娃将来学厨子多好,有一门手艺就等于端了个铁饭碗,不管什么年代都不会饿着手艺人。


在此处我们不得不讨论一个问题,为什么女性厨师很少,尤其中餐这一块几乎没有女厨师呢?其中原因很多,最普遍的基本都认为是力气,颠大勺是个力气活,而且大多数常见馆子比较赶趟,到了饭点厨师会忙到脚不沾地,女厨师在这方面的确力有不逮,换成西餐或者蛋糕之类比较精细的活可能更好一些。


张女士也有过当厨师的梦想,在她看来老爹的人生应该是名厨,所以她早年间想帮老爹实现这个愿望,所以刀工和做菜上才得到了老爹的真传,多少有些张女士小心思的原因在其中,学的很卖力。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女性的确不太适合去大饭店当厨子,烟熏火燎的先不说,就上面我讲到的体力那一条就是个难关,所以最终张女士只得放弃了这一道。


张老爷子去世之后他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尽管张女士接替了老爷子的位子,但生意大不如前,某些地方变了就是变了,总有些差异在其中的。


张女士在学校学的是教育类,不是什么大学生,那个时代大学生偏少,所以街坊邻居都劝张女士好好找个工作,这个铺子别开了,生意不景气是一回事,女孩子也是一回事,话里话外的关心都很多,而且张女士结婚之后其丈夫对一个女人总是抛头露面玩刀子很有意见,最终这种种情绪让她不知所措,人生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听谁的了。


流年支亥为驿马,这代表着变动与走动,亥水为官星,代表工作,也就是说工作上该有所变动,亥水为喜用,这种变动很有利,天干为印星,代表着单位之类的集体,我便如实跟她谈了,外处走动变动之象,事业上的确该有所变动了,这种变动很利于之后的生活和发展。


张女士想了很久,鼓起勇气放弃了老爷子留下来的肉铺子,托了关系找工作,恰好赶上外地某中学缺一批老师,张女士便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把根扎在了那边。


“果然,女人的母性是天生的。”张女士经常这样说,因为教师这个职业有时候真的很能体现出母性光辉,尤其是在育人成功之后那种心情难以言表,我们不太懂,但张女士说的很意味深长,想来也是在这份工作里她找到了某种比做菜更有价值的乐趣,也或者做菜是老爷子遗传在张女士基因里的记忆,被留在了张女士内心一个小空间里,就跟老照片一样偶尔翻出来看看。


张女士从一个普通教师到明星教师再到其他杂七杂八的职务,她的这些年可以说尽在跟教育打交道了,算是走出了和张老爷子完全不同的一条路,同时家庭和生活上也算安乐幸福,若此便足够了。


冬至的饺子馅是张女士亲自剁的,她的刀工依旧老道,这么多年来张女士依旧没有落下刀工和做菜,甚至更炉火纯青了,手法里隐约可见老爷子当年的影子。


“我应该好好的谢谢你,要不是当年你的那番话我肯定没决心放弃那个铺子,不知道现在又该是什么光景。”吃饭的时候张女士说起了旧事,看得出来她的神情陷在了回忆里。


“那你有没有再回去看看?铺子可还在?”我问。


张女士摇了摇头,“早就大变样了,连当年的巷子都找不到了,巷子里长大的人也东一家西一家的,没见着几个,更何况那个旧铺子?”


我看的出来她神情有些伤感,毕竟陪伴了她前半生的地方,寄托着老爷子心血的地方,但生活就像是搬家,时代这辆车跑的很迅疾,不可能把什么东西都带上,总要丢掉点什么的。


“不过,这肉里的味道倒没变多少,还有当年那个味儿。”我急中生智调笑道。


“猪肉那么贵了,味变了些,但本味还能尝出来。”张女士知道我说的意思,便笑了笑接了我的话。


是的,很多东西变味了,但有些东西就和这菜差不多,本味其实还在,至于在口中还是在心里说出来就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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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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