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缘主,大家好,我是钱婆婆。
我认识好些老一辈喜欢捡“破烂”,并非他们家里不富裕,只是习惯把旧家具旧电器拿回去再用用,能省就省嘛,甚至有人捡衣服穿,让我想起早年间的旧事。
九几年深秋师父带我去甘肃,在天水地界听到这么一件事,一个叫马占平的老头捡了一件旧衣服,晚上试穿后就昏死了,怎么都叫不醒,家属到处找医生、神婆、阴阳看病呢。
不是赶巧了么,看来是天意啊,师父带我去马占平家走一遭,碰到好几个行当里的先生,他们说马占平像是丢魂,可一般的叫魂法子不顶用,让师父有个心理准备。
进了屋,马占平直挺挺躺在床上,除了脸上的肤色有些青黑,跟睡觉没多大区别,呼吸平稳,脉搏正常,可就是醒不来。
师父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会,掐人中什么的都试过,床上之人眼皮都没动一下,师父心里了然,因为陕甘宁几省的叫魂方式大同小异,前面已经有阴阳先生试过了,师父没必要再试。
“什么样的衣服?”师父问家属。
家属回答说是一件黑长袍,粗布制的,针脚很粗糙,但料子很皮实,边说边给师父比划衣服的长短。
“像过去的款式,应该是件寿衣。”边上一个阴阳先生搭话,这话说给师父听的,他们比师父来的早,知道的信息更多一些。
师父点点头,听着像,便接着问在哪捡的。
前几天晚上马占平回家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放着一叠衣服,他过去用脚踢了踢,发现是件完好的外套。这不是赶上天凉了么,周围也没人,他便捡回家将就着穿穿,穿不了也能给孩子们改成外套,于是将衣服抱回来了。
回家后马占平想试一试,于是脱了外套,将黑袍子穿在最外层,不大不小刚合适,他穿着走了几步,干活也不受影响,就这么穿了半晚,临睡前才脱下来,等明天好好洗一下,然后就……一睡不醒了。
“袍子还在吗?”师父问。样子听起来很玄乎,还是在十字路口捡到的,要知道人们经常在十字路口给先人烧东西,所以很大可能黑袍真是件寿衣。
“没在了,出事后家里嫌衣服不吉利,就丢了。”家属说。
一众阴阳先生默默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虽然没了证物,可毕竟那件衣服诡异得很,万一家属再出点事就更麻烦了,这么做很合理。
“话说回来,活人穿寿衣不会出这档子事吧?反正我没见过这么怪的。”师父说。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寿衣是给死人穿的,活人穿上是不吉利,但最坏的情况无非叫叫魂什么的就能治好,可如今叫了多少次魂,马占平还是活死人一个,谁都没了主意。
“会不会根本不是寿衣,是比寿衣更厉害的玩意?”有人提了一嘴。
按理说寿衣该在死人身上穿着,是装进棺材埋在土里的,活人给先人烧的衣服也都化成了灰,根本不可能叠整齐放在十字路口,所以这件黑袍可能不是寿衣,而是别的,比如……阴兵或鬼差穿的衣服。
这种猜想一说出来所有人愣住,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没法验证。若真是这样,那法事就要极其盛大隆重,庄严而正规地将马占平的魂魄从阴差手里“接”回来。
“还好大伙都在,一个人的话得费好大功夫也不一定成功。”师父说,其余先生连连点头。
这是句谦虚话,也给别的先生一点面子,这种法事是复杂些,但师父一个人能做成功,不过既然还有别的先生在场,那便一起合作,省力的同时都有一口汤喝。
说干就干,几人布置坛口,由师父和另一位年长的先生主持,折腾个把钟头才结束,还有先生开了一副祖传方子,马占平慢悠悠醒了过来。
马占平说他做了一个怪梦,梦里被锁链绑着,一个影子在前面拉他,四周黑漆漆地,他被拉着往前走,什么都看不见,也发不出声。后来他听到有人念了一长串文,那影子挥了挥手,他身上的锁链解开了,影子拉着链子走了,他也醒过来了。
“大概率是个鬼差,看来那衣服不是活人穿的。”阴阳先生说。
家属带着一行人去十字路口,丢掉的衣服早就不见踪影,不知又被人捡走了还是丢了衣服的“鬼差”发现后收回去了,保险起见师父在天水留了好几天,始终没再听到类似马占平的怪事,看来那件衣服彻底消失了。
至于衣服到底是不是鬼差穿的没人知道,师父也说不清,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就当件未解之谜,直到05年又一次遇到相似的事,一位产婆似乎知道什么。
那是在某县一个偏远村子,一个叫亚军的男人家的孩子出事了,同样因一件衣服而起,同样一睡不醒,跑了市里几个医院都不顶事,孩子跟植物人似的,最后不得已,打听神婆跟阴阳先生。
听着耳不耳熟?我开着车赶过去准备大显身手,不过在出手之前先要询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服,是否和早年间天水马占平老人的遭遇一样,万一不是,就闹出笑话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亚军的爹在县里做环卫工人,早上扫马路时捡到一叠衣服,黑色的,款式奇怪,布料结实,收拾好后捎回家里,让媳妇看着改一改,给孙子做件棉袄,于是有了这么回事。
“这几天请了好多神婆跟阴阳先生,都说孩子只是丢魂,可叫魂根本不管用,他们便没主意了,这可咋整。”亚军两口子看着炕上躺的孩子急的团团转。
“别担心,我见过,不难。”我说。
亚军媳妇闻言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差当场下跪了,我赶紧扶住,准备作法。
然而法坛还没摆好,一个抱着包袱的老太太走进大门看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我,我以为老太太是亚军的亲戚,边忙手里的事边跟她说,“婆婆,这种事情还是回避点好,您出门溜达一阵,或者进屋坐坐。”
老太太嘿嘿一笑,“要不了那么麻烦。”
“啊?”我一愣,咱俩说的同一件事吗?当年在天水时几个阴阳先生合力起坛作法,今天只有我一个,能不麻烦吗。于是撇了撇嘴,没搭理老太太,她可能啥都不懂。
老太太见我不说话了,把怀里的包袱打开,掏出一件灰褂子穿在身上,那褂子脏兮兮的,像个老古董,下摆齐到她的膝盖。
事情是因一件古怪衣服而起,这老太太忽然掏出同样古怪的衣服,难道有什么说法?我停下动作看她,她冲我招了招手,率先进了房间。
老太太的动作很简单,走到床边抱起孩子,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轻拍着孩子的背,边拍边发出有节奏的嗷嗷声,像是哄孩子睡觉。
亚军两口子一时不知所措,我一见这模样就知道他们两口子也不清楚老太太的目的,甚至可能不认识老太太。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老太太一下接一下拍着孩子的背,怀里的孩子竟慢慢咳嗽起来,亚军两口子激动地捏着手,想呼喊却又不敢。
接连咳嗽好几声,孩子醒了,然后大哭,老太太把孩子还给亚军媳妇,让她赶紧哄哄孩子,之后脱下灰褂子在房间里挥舞,像用鞭子抽东西,但此时已经没人敢怀疑她这些怪异动作了。
孩子已经苏醒,就没做法事的必要了,我不怪老太太截胡我的生意,只是一切太过诡异,我有一肚子问题想请教她。
“婆婆,到底怎么回事,您是……做什么的?”等老太太忙完后我赶紧凑过去问,现在的她哪还像个老太太,俨然一世外高人,道行深不可测。
老太太把灰褂子叠好装进包袱,“我就一接生婆,听这边的亲戚说了这事后专门赶过来的。”
这就怪了,一个接生婆怎会处理如此诡异的事?
老太太看出我的疑惑,便告诉了我她所知道的事。
据说阴间有些东西会莫名落在阳间,就拿黑袍来说,有人说那是恶鬼故意丢出来害人的,愿者上钩。也有人说那是鬼差疏忽落下的,活人捡到的话没事,可一旦穿上就要去阴间述职,或者被阴差抓去问个究竟,所以看起来像是丢魂,但一般叫魂的法子根本叫不回来。
“不管哪种说法,以前的人叫它鬼衣,根本不是活人穿的,至于我……”老太太拍了拍包袱里的褂子,“接生一辈子,双手经过的婴儿不计其数,接生时就穿这件褂子,所以能把娃儿的魂从阴差手里接回来,不是我本事有多大,只不过恰好能帮上这个忙而已。”
我点头表示懂了,就好比恶鬼害怕屠夫,行当之间也存在生克,产婆乃迎接新生命的职业,正好能把鬼衣“带走”的灵魂接回来。
当然,听完今天的故事也不必害怕,因为这种事情太少了,我长这么大也仅见过这两回而已,只是生活中与吃穿相关的东西千万要谨慎,莫要轻易捡着用。
最后还是关于这世间的奇闻怪谈,鬼衣已经足够离奇,这老婆婆更是罕见,只能说天外有天,世界的神秘之处远比我们能想象到的更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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